大过年,有官差到,自然不能怠慢,跑腿钱不能少,特别是过上元节还没过,还不算已经过完年,那红包还得丰厚一些,这是一个肥差,往年都是交给曹虎,没想到今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还是绕过自己,曹虎的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特别是肥东的话,更是惊醒了曹虎,细想一下,这事也不算偶然了,自从自己跟县令大人走了一趟,自己和县丞陈贵的关系,虽说表明还是很和睦,但是明显大不如前,有意无意间,好像还有一些隔膜,很多要事,曹虎感到自己慢慢被踢出陈贵的那个核发圈子,陈贵不再专信自己,转而宠信张春年和李冬,突然间,曹虎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陈贵不会是从二人中选一个人,把自己取而代之吧
综合最近的表现,曹虎越想越像,再想起李云娘给自己写的那封信,说自己在陈家如何委屈,曹虎忍住握紧拳头,眼里出现一抹厉色,不,应是凶光。
不过一想起李云娘,曹虎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藏在怀里的那封信,那是李云娘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心里不由升起一线温暧的感觉,心里叫着:云娘,到时你一定要来啊。
曹虎佯装没事,没去找陈贵理论,还对陈贵百依百顺,而陈贵不知是沉得住气还是没时间动曹虎,一时间两人倒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天之期,早就急不可待的曹虎随便找了个巡逻的由头,脱下公服,换上便衣,特地修了面、让丫环给自己梳理了头发,还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这骑上马,早早赶往云娘在信中提到观月寺。
观月寺大约在江油城外五里处,江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人口不多而各种寺庙、道观却不少,叫得上名号的足有十多家,显得有些僧多粥少,观月寺不占据名山、没有得道高僧主持、更没有官府的照拂,这间不大不小、据说鼎盛时期有七个和尚的寺庙现在只有一个叫慧清的老和尚负责打理,即使一个人,那香火也就勉强维持。
正月初六这天,慧清觉得自己走了大运,因为他在这一天碰上了贵人,那曹虎一到时,慧清还以为这些见钱眼开的胥吏连佛门都不放过,要自己进贡时,没想这位曹捕头随手就捐了一锭五两银子的香油钱,喜得慧清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呼“善哉”,说了一大通菩萨保佑的话,就是曹虎要求在后院要一间净房作休息时,慧清也满口答应。
“大师,一会有个故人来相会,到时还请大师行个方便。”曹虎说远,继而有些霸气地说:“我想,大师会帮这个忙的,对吧。”
捕头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权力大得很,曹虎的话,一半是请求,一半则是威胁,那老和尚慧清活了几十年,大风大浪见多了,闻言马上说:“曹捕头放心,与人方便就与己方便,出家人不打狂语也不挑拨是非,既然捕头大人有要事相商,贫僧一定不去打扰,这里地处偏僻,而全寺只有老僧一个在打理,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到后院乱窜,请大人放心。”
曹虎一开口,慧清就猜出到这个曹捕头有可能约良家到这里幽会,要是的女子,大可光明正大,只有那些不见得光的,才要避开众人,至于为什么来僻静的寺庙,那也解释得过去,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花样,像玩弄扬州瘦马、养兔儿爷、在野外苛合等,都不是什么新闻,有些人还喜欢在佛门静地幽会,那是他们觉得这样更刺激,更容易激发,这事多了去,虽说这与佛门的清规有冲突,可是观月寺香火不足,慧清的日子过得甚为清贫,僧衣还是前年的,二年没换新衣了,实在抵受不住银子的。
再说曹虎是一县的捕头,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僧人,别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收拾自己,于是,慧清很识趣地同意了,不仅同意,还主动说会收紧口风、不让外人打扰。
曹虎对此很满意,点点头说:“有劳大师,日后贵寺有不法之徒闹事,尽可到县衙找我。”
慧清连忙谢过,又泡来一壶过节才舍得泡的好茶给曹虎,这才说道:“曹捕头稍候片刻,后院有些乱,老僧先去打扫一下,很快就好,这里有壶粗茶,虽说茶叶粗糙,不过是用上好泉水所泡,勉强还可入口,请大人慢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曹虎对这慧清的表现非常满意,闻言拱拱手说:“有劳大师。”
大约二刻钟,后院的净房已经准备好,可是曹虎却不急着入住,而是倚着山门,望穿秋水地看着下面的山路,盼望着那个在梦中出现过千百遍的倩影出现,这一等,足足等了近二个时辰,直到日当午,曹虎急得快上火时,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俏丽的身影,正从山下慢慢的往位于半山腰的观月寺走来。
那个身影,是那样熟悉、那样俏丽、那样婀娜多姿,以至曹虎一看到就激动起来,小心脏好像打鼓一样,砰砰地响个不停。
第二十九章隔墙有耳
“云娘,你你终于来了。”看着眼前那蒙着面妙的女子,一向见惯大场面的曹虎,说话竟不利索起来,这模样,哪像一个不可一世的捕头,分明就像一个初次约会毛头小伙子,面红心跳,手足无措。
虽说李云娘是带着头巾,蒙着面妙,把自己俏丽的容貌深藏在面纱下面,可是那熟悉的脚步还有那双曾经无数次对视的眼睛,曹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曹捕头,你,你也太孟浪了,小女子现在已是有夫之妇,你还约我到这种地方,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李云娘看到曹虎,虽说心里有些欢喜,不过话语上,一点也不客气。
现在是年初六,拜年的人很多,像陈贵作为江油县丞,人情往来更多,曹虎那是上无双亲,膝下无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作为陈家的三夫人的李云娘,这个时候离家跑到城外的观月寺,还真不容易脱身,虽说两人曾经一度接受谈婚论嫁,但此时李云娘心中的怨念可不小。
女人心,海底针,明明是她在信中暗示自己来这里相见,可是一见面,却说成是自己的错,换作别人这样对自己说话,曹虎说不定马上赏他几十大板子,心情好就戴枷示众,心情不好就扔县牢里喂蚊子,让他知道曹老虎不是好惹的,可是这话出话云娘之口,曹虎那可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心想云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好胜、好强,不仅没有脾气,心中还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是,是,云娘,是我欠缺考虑,不应这个日子约你出来。”男人嘛,对心爱的女人,就要受得了挨打、吞得下委屈,曹虎以为云娘要面子,马上认了,给她一个台阶下。
别说这一点点委屈,只要云娘开口,再大牺牲也是值得的。
李云娘有些气怒,本想斥责二句,可是一看到曹虎那一脸开心的样子,硬生生忍住,看看四周,没看到外人,就是寺里唯一的老僧,在自己进寺之前就拿着锄头到一旁的菜地上劳作,好像视而不见的样子,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有些羞涩地说:“曹捕头,你找我”
话音刚落,曹虎马上打断道:“云娘,这里没有外人,虽说我们有缘无份,好歹也算一场相识,你非要这般见外吗”
“不是,云娘我”
“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吧。”曹虎霸气地说。
曹虎一边说,一边温情万千的盯着云娘,那种炙热的眼神,让云娘感到有些欣喜的同时,内心却是一片慌乱,但凡是有过男友关系的人,绝大部分在分手后,仍希望对方仍留恋或思念自己的,云娘也不例外,看到曹虎那多情的目光,时光好像一个子倒回到两人还是恋人关系的时候,这种被人视作如珠如宝的感觉让她暗地里着迷,可是理性告诉她,自己已嫁作人妇,三从四德不能违背,在得与失之间、有进与退的边缘,让她好生为难。
“虎哥”
李云娘还是叫了出来,一来这里没有外人,二来二人曾经那段感情最是刻骨铭心、最是纯真,当中没夹杂私念或利益交换,并无半分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