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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梵行又哭又笑,捂着眼睛轻轻推他一下:“你肯这样想就好了。”复又柔声说:“我不知道该怎样劝你,之前见你心灰意冷的,我心里比你更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梁倾城叹息,可惜自己手脚不能动弹,不能用宽阔的手臂去抚慰拥抱他。

两人在浴室里互诉衷肠,亲昵地说了许多话,后来医生来了,梁倾城很配合地做了电疗、针刺等一系列康复训练。

几天之后,身体渐渐复苏,他情绪才算是稳定下来。而另一方面汉皇的洗钱案在调查取证中陷入僵局,公司财务被冻结,一时是垮不了的,梁倾城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因此这一对小夫夫总算能安稳地度过一段时间。

话分两头,那天梁倾城忽然在机场离开,何朝露悲痛之余,哭得肝肠寸断。漂亮的衣服上沾满鼻涕眼泪,他又是咳嗽又是呕吐,在飞机上闹得昏天黑地。

阿多尼整个人都懵了。他握着何朝露冰凉凉的手指,用袖子给他擦拭脸颊。跟空乘人员要了热热的果汁给他喝。何朝露咬着吸管尝了一口,哇地吐了出来,吸着凉气说:“好烫好烫。”低着头呆了一会儿,又抽泣道:“我要哥哥。”

阿多尼手里有钱,有玩具,唯独没有哥哥。他只好低下头,戳指甲上的倒刺。

下飞机后,是美国的深夜。过了安检后,何朝露迷瞪着眼睛,坐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旁边竖立着v大行李箱,膝盖上放着一个手提包,里面放着一些零散的美钞。他抱着膝盖,目视着远处光洁的地面,轻声对阿多尼说:“我哥哥在下一个航班会来,我们要等着他。”

阿多尼用一种怜悯无奈的眼神看他,并不赞同他的意见。毕竟傻子都看得出来梁倾城是一去不复返了。

何朝露已经哭累了,开始用所剩不多的智商来思考问题。他认为阿多尼是没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机器人保姆,只有自己能主持大局。

他说:“我们不要乱走动,国外的治安很乱,不小心就会被骗。”阿多尼很温顺地坐在他旁边,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

“然后”他用细细的手指敲打膝盖,脑袋胡乱转了一通,指着楼上的书店说:“我们要准备地图,翻译手册。”扬起脑袋想了想:“我哥哥说的别墅在什么地方来着”拿出手机翻了翻,又很郁闷地嘟嘴:“可是我不认识美国的地名啊。”

他叹气了一会儿,心想阿多尼真是个废物。

两个人华裔男人在陌生的机场长椅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阿多尼,这个常年保持沉默的威武男子,终于开口了,他用温柔而熟练的英语说:“我想我知道别墅的位置。”

何朝露睁圆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好像买汽水中奖了似的:“咦”

阿多尼是特种兵,曾经在美国执行过任务,对英语自然很熟练。至于寻找目标地址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何朝露以前跟国外影视公司合作拍电影,倒是临时学了一些外语,拍戏完毕后,又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只停留在勉强能听懂日常用语的地步。

两人在机场旁边的早餐店吃了点东西,然后坐地铁去郊区。出了地铁站,阿多尼握紧他的手腕,沉默坚定地往前走。何朝露则是好奇地转动着小脑袋,指着歌剧院门口的招牌说:“啊啊这个玩偶我喜欢。”

他这么一位漂亮精致的东方美人走在大街上,回头率是很高的,不少人朝他微笑,有的还送上飞吻。在温暖的异国街头,何朝露很快忘记与挚爱的哥哥分离的痛苦。他尝了美食,买了好玩的游戏,去超市购物,还和两名金发女子和一个大学生男子交换了社交账号。

阿多尼是很称职的保镖和保姆,无论何朝露如何吃喝玩乐,阿多尼总是紧紧地跟着他,护着他。两人到了那幢漂亮的临海别墅里。何朝露跺着白色的皮靴,仰起脸看着藤蔓弥漫的房子和野草丛生的院子,不满道:“这房子,怪脏的。”

阿多尼打开雕花铁门,提着两个大箱子当先走在前面,穿过一道狭窄的青石小路走到沉重的红木门前,打开行李箱,掏出一串亮晶晶的钥匙打开门,扫视了一遍,后退一步,请何朝露先进。

房内陈设自然是精简雅致,很现代化的风格。可惜房子一直是空置的,导致很多东西都不能用。阿多尼先是把楼上楼下的房子检查一遍,开窗换气。找出了一本电话薄,给家政工、草坪修剪工、水电维修工都打了电话,预约了的时间,又叫了一份外卖。自己则把房间内最大最漂亮的房子收拾出来,给何朝露住。

何朝露坐在一楼的椅子上,耳朵里听着阿多尼熟练地跟人家沟通交流,心里有些明白了梁倾城为何把阿多尼留在自己身边。想到梁倾城,他又觉得十分心痛,捂着胸口倒在长椅上,悲悲戚戚地抽泣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相濡以沫

纵横天下这部电影拍完之后,后期审核出了问题,导致无法正常上映。林梵行得知这个消息后,好生沮丧郁闷,找了圈内的许多人疏通关系,却没有下文。与此同时,由于艳照事件和汉皇涉黑事件,他在娱乐圈的声誉一落千丈,从炙手可热的影坛新秀变成了声名狼藉的过气小艺人。

林梵行早就察觉到这种变化了,他曾经忙得满世界跑通告,日程表排得爆满,而现在他常常好几天都待在家里等电话,有时候跑去影视公司拍摄短片,人家很客气地跟他说临时变动,片约取消了。

林梵行不好与人口斗,没有说什么就原路返回了。他在路边的公园里看了一会儿棋局,逗了一会儿鸟,买了一个吃,一直挨到中午,才慢吞吞地回家。

梁倾城正被人搀扶着走出复健室,他瘦削了很多,显得非常高,然而精神状态很好,见林梵行回来,他吩咐保姆把午饭端上来。两名国外的复健医师走出来,跟林梵行道别,又随口说这个星期的医疗账单会给他寄过来。林梵行亲自将他们送出去,然后心事重重地回到屋里。

家里养着两名护工和一个保姆,梁倾城所用的药物和医疗器材又都是最好的,这些都是不小的开支。林梵行一开始并没有担忧过这些,然而近段时间事业陷入低谷,他不得不考虑以后的生计问题。

下午清闲的时候,他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手里拿着计算器和小笔记本,刷刷刷刷地计算着自己的开支和储蓄。他最红的时候,一张宣传片开价二百多万,因此他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的钱是花不完的。结果加加减减算下来,林梵行惊出一身冷汗,除了一些固定资产和投资,能支配的资金才二十多万。明天把这周的医疗账单付一下,也就只剩下二十万了。

林梵行把笔扔一边去,盯着那张白纸,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我的钱都花哪去了。隐约想起来上个月听朋友劝投资期货,一上午扔进去五十多万,他当时觉得没意思,就撂一边了。现在想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很心疼。

他跟梁倾城一样,行事豪奢、出手阔绰。然而梁倾城天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林梵行没有挣大钱的本领,只好游离在一夜暴富和食不果腹的边缘。

林梵行觉得自己目前是不能凭借演戏来挣钱了,但是除了这个,自己又没有别的特长,重新做模特吗那点工资连养活自己都很困难。他一个人在小房间里唉声叹气了很久,到傍晚的时候才灰溜溜地走出来。

他努力地做出轻松愉快地样子,在小放映室里找到了闭目养神的梁倾城。梁倾城像史蒂芬霍金那样用一种奇怪的姿势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