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先生,乘公交车十至十五分钟就够了”
“步行呢”
“你要到什么地方先生”
“不去什么地方,就是在市中心随便走走”
“步行不到半个小时,您看”
他把手伸向面前的一叠卡片,卡面正面印有饭店的名称以及通讯地址、电报挂号、电话和电传号码,反面是一张袖珍地图,上面用黑色的圆点标出了饭店的位置,还绘有周围的主要街道。
“你看,”
看门人重复了一遍,用圆珠笔在地图上划了个圆。
“这里是主要的商业中心,不过,我建议您应该找个俄语翻译,如果你出去的话”
“谢谢,不用”
看门人听着陆铿用俄语的回答,不禁一愣,他的俄语很流利。
就在陆铿接过卡片,走到门口的时候,看门人突然轻声叫住他。
“先生”
“怎么”
陆铿停下了脚步。
“要是只是想逛逛,我建议您在十点以前回来”
“为什么”
陆铿诧异的问。
“难道你们夜里关门”
“啊,不是这样,先生”
看门人微微一笑,
“您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不过”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两肩膀稍稍一耸。
“一个人在十点钟以后逛街”
“你怕我被绑架”
陆铿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那样的话,我倒想见识一下”
这确实是陆铿的心里话,他确实想见识一下这里的“绑匪”,见识一下他们究竟是“恐怖分子”,还是驱逐侵略者的游击队。
“十点钟以后”
冷笑着,在陆铿看来,这恐怕就是可笑的“和平”吧,至少对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来说,在侵略者撤出之前,这里永远不可能拥有和平。
时近傍晚,街道两边橱窗里的灯光灿烂,马路上既能看到欧洲人也能看到亚洲人,但却已欧洲人为多,而欧洲人又大都是女人,在这街道上走丰,陆铿感觉到一种朦胧的恐惧正渐渐的身他靠拢,他清楚的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不会有他的朋友,在他的采访过程中,也许将遭到各种阻力,甚至保安局的特务也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这里,在伊尔库茨克的市中心,使陆铿感觉到有些害怕的不是保安局的特务,而是另一种东西:异乎寻常的孤单,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没有朋友、没有友人,而之所以如此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观点上的不同”。
曾几何时,他也对华北方面充满憧憬,但自东北光复后,在对敌产处置问题上,他倾向于少数人认同的“侵吞”,而这直接导致了他同一些朋友的决裂,从东北的敌产处置,再到苏俄资产出售,价值上千亿甚至更多的资产更是被直接交给北方公司,由其进行长达50年的长期特许经营,北方公司甚至一分钱未出,其资产便膨胀数倍。
如此肆无忌惮的贪腐或许是世界上绝无仅有之事,甚至在他看来,管明棠所谓的让步,更是一种交换,用撤出华北作为交换换取中国对其贪腐行为的认同,这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之事,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以揭穿其真相,将管明棠这一“千古巨贪”的面目揭穿。
“乌拉尔库兹涅茨克煤炭冶金联合企业”
在房间里,沃罗洛夫这位伊尔库茨克国立大学的经济学教授,看着面前的陆铿,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这个企业年钢铁产量超过一千万吨,拥有的冶金、采矿等设备价值超过200亿流通券,可是你知道,北方钢铁以多少钱获得了这家企业”
那看似的沉稳的神情中压抑着一丝痛苦,作为一名学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资产是属于俄罗斯人民的,而不应该属于资本家。
“多少钱”
沃罗洛夫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北方钢铁提供了1亿流通券,其中30用于提前支付工人工资,其它70用于恢复企业生产以及对部分设备进行改造,”
不需要翻看笔记,沃罗洛夫便可以给出答案。
“但是,在企业下属的十几家钢铁厂内,库存钢铁一百万吨,还有多达三百万吨铁矿石以及150余万吨焦炭,另外还有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