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声音打断王芃生的思绪,定睛一看,在家门外站着一个人,是他
“潘树杰”
在道出这个名字时,王芃生的脸色随之变得冷淡。
毕于清华的潘树杰曾是王芃生在国际关系研究所的同事,不过更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学生,也是背叛他的人。不过有时候,他亦感激对方的“出卖”,在学校里,工作无疑更轻松一些,而且能有更多的时间从事研究工作。
但每每想到,最看重的学生对自己的“背叛”,王芃生的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是的,老师”
潘树杰的脸上带着些笑容,并未因老师的冷淡而流露出尴尬之状。
“有什么事吗潘科长,不对,现在应该叫潘处长了吧”
王芃生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他是驻日占领军行政处处长。
“老师,您知道的,当年,我之所以那么做,是为了国家”
潘玉杰明白老师至今仍然没有原谅他的“背叛”,但当年,他确实有背叛的理由。
“当年,我们和俄国是敌国,而老师您当年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维护中苏抗日基础上的战略合作,总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为俄国讲话,而且讲过头了,甚至对国家的利益造成了影响,所以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
如何理解自己最看重的学生背叛自己呢王芃生很难理解,尽管他明白,当时确实有些过头了。
在王芃生沉默不语时,潘玉杰继续说道。
“老师,这次我之所以来这,是希望您能够再次出山”
什么
望着潘玉杰,王芃生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难道他希望自己去日本
“为什么”
王芃生并没有拒绝,而是有些疑惑的问道。
“因为,那里需要真正的知日者,而且”
话声稍沉,潘玉杰望着老师说道。
“就全世界来说,战前于日本高层建立情报网的,也只有老师您,而现在,老师,您知道,我们不可能永远保持对日本的占领状态,而出于维持日本稳定的考虑,占领军司令部希望通过“间接统治”的方式,实施对日本的统治,所以,建立新的日本政府是不可避免的,所以”
“所以,你们需要我提供一份名单是吗”
王芃生的眼神不禁一黯,不过他的态度却不见先前的冷淡,既然是国家的需要,提供给他们又怎么样呢更何况,那些人也需要他的保护,这或许是能够给予他们的回报了。
“不仅仅只是名单”
潘玉杰摇摇头,如果仅只是名单的话,他根本就不需要从东京飞到南京。
“高长官希望您直接参与到日本政府的组织中,”
“什么”
有些诧异的看着潘玉杰,王芃生显得有些诧异,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据他掌握的信息来看,在日本问题上,即便是南京的发言权亦极为有限,占领军司令部完全是北平的“传声筒”,完全是按照“北平的意志”实施对日本的管理或者说改造。而现在,他们却向他发出了邀请。
“老师,您知道的,我们不仅仅要在日本建立一个新政权,同时还要在日本建立倾向于我们,或者说,受我们掌握的日本政权,同时,还要完成对日本的改造,完成这些工作,仅只是依靠那些战俘,是完全做不到的”
战俘
这是华北手中最大的筹码,早在“夏季攻势”时,邯彰军就俘虏了数以万计的日本俘虏,其中有超过万名战俘并未交换回日本,通过多年的“战俘改造”,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背叛了日本,这一类人确实可以在未来的日本政府中发挥作用,但是,这作用仅限于一定的作用,毕竟,他们有着许多先天不足。
“那是因为你们走了一个误区”
什么诧异的看着老师,潘玉杰有些不明白老师的意思误区什么误区
“在日本,或者任何地方,建立一个新政府之前,你们必须要弄明白一点,你们想要的是什么明白了这一点,才能开始着手工作,像你们现在”
长叹口气,王芃生抿了抿嘴唇,然后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1220章日本新印象
从厚木机场到横滨的路上,王芃生坐在拥挤的车上,忍受着旅途的烦恼,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缓慢的爬行着,不时卷起一阵阵飞扬的尘土,他几乎是在接到邀请的第一时间便乘飞机来到了日本。
沿途,王芃生只看到了一些面部呆滞、打不起精神的人们,曾经充满激情的日本人已经消失了,早先熟悉的日本仍历历在目,然而此时一个充满忧愁、无法振作的民族形象取代了他的以往记忆,在亚洲,他们曾经清洁、整齐而骄傲和自豪,但是,这些战后的幸存者们则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男人们的脸上流露出忧愁和沮丧,女人们则是面无表情的裹着那些肥大的和服,显得极不合体,毫无女性之美,只有孩子们仍显得活泼可爱,他们挥动着手臂,追赶着教授的汽车,喊着“巧克力、糖果”,但是与军人不同,王芃生的手头没有这些东西抛给他们,看到这些孩子沦为乞丐,他甚至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曾两次留学的日本。
道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着,他们来到了横滨与东京之间的平源上,这里方园数十公里的地带,曾是一片房屋与工厂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一片瓦砾,变成了一片堆满垃圾的荒野,这片已夷为平地的区域里,只有一些往日澡堂高大的烟囱,一些烧焦的金属杆和几座用石头彻成的断垣残壁仍然屹立在地面上,像见证一样,注视着这里的毁灭和死亡,那些日本式的纸木结构的房屋则在轰炸中化为灰烬。
在东京的近郊,王芃生看到一排排低矮的小窝棚,是用破碎的金属杆和石头搭成的,上面留下燃烧弹轰炸的痕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