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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妈妈说得是,您老可别总想着赶我们走。”沈天瑱说着。

柳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祖父病故前留了不少东西给你,本来想过几日遣人送进宫去,你既然来了就去挑挑吧。多是些他珍藏的古玩字画之类。你挑有喜欢的拿。”

“这可是咱们天字辈独一份的,”沈天瑱道,“连大哥哥都没有这样的殊荣呢。祖父真是疼妍儿。”

柳氏笑道,“尽是些死物而已,你若想要,我们哪里会不给你和妍儿一同去挑吧,省得说我偏疼。”顿了顿,又道:“如今时辰已晚,你挑了东西便早些回宫吧,我这会子也有些倦了。”

出门时,纳兰徵伸手拉了她,道:“说完了”

“皇上,你姑且等等,我要去挑些东西。祖父留给我的。”

唔,很好,这个世上还有谁会这样理直气壮让他等的

沈天玑话出口,才觉得不对,连忙加了一句,“求皇上恩准”

男子一笑,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你好好挑,朕先去马车上等着,恭候妍儿大驾。”

她脸一红,福了福身道:“谢皇上”然后就匆匆走了。

这一举一动都看在沈天瑱眼里,他心中划过几分苦涩,匆匆走两步赶上沈天玑,“妍儿这宫里时,他都对你这样好么”

沈天玑一愣,“是啊。他对我极好。瑱哥日后不许对他不敬。”那日莹心院中偷听到的话,言犹在耳。

若是换成以前的沈天瑱,他必要辩上两句的,可此刻他却安静下来。顿了半晌,才道:“他对你好,可是你真的了解他吗他这样心机深沉,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女子不料沈天瑱会说出这样的话,登时停下脚步,皱眉道:“我和他是夫妻,又非仇敌,为何要是他的对手至于了解不说十分,九分是有的。”

“夫妻”沈天瑱笑一声,“妍儿太天真了。寻常夫妻本是一体,荣辱与共。可你和他呢他生杀予夺,手握无数人性命,包括我们整个沈府,也包括你。还有你说了解他我看不见得。”

沈天玑瞧他冷嘲热讽的模样,怒道:“瑱哥哥为何总是这样无端找不痛快我和他很好不用你多说”

沈天瑱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妍儿别生气,是我不对。过些日子,我就要随着师父离开京城了,日后再难见到你。”

沈天玑惊奇道:“师父你何时有一个师父的”

沈天瑱笑了笑,“就是这次治好了我的病的江大夫。过几日要出京云游,我想跟他一起去。”

“为什么”沈天玑震惊地睁大眼睛,天边的晚霞映下来,染亮了她绝美的脸庞,眸间仿佛有动人的辉光。

沈天瑱瞧了她半晌,才缓缓回到:“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为人磊落又医术高超。我既无大哥的武艺帅才,又无二哥和三哥的才学抱负,倒不如跟了他去学医,出去京城,也可见识一番外间奇景。”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愣了半晌,才问道:“祖母可同意了”

“祖母已经同意了。”沈天瑱笑道,“你这样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是做什么我一个男子,何用你来担心”

沈天玑叹道,“你从未见识过苦日子是什么。外面哪里是那样好的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莫非你见识过”

“我”她愣了下,“我虽然也没见识过,但也预料得到。学医也可以在府里学,为何要出去”

沈天瑱摇摇头,却不说话了。他也不想离开京城,可若是不离开,只怕他性命堪忧,说不定也会给沈府带来灾难。

敬国公留下的东西果然有好些宝贝,有一方砚台可是沈天玑当初求了他许久,他也未曾割爱的,如今都落到她的手里。可她心里,更多的还是难过。

沈天瑱并没有拿什么,沈天玑看的很出来,他在柳氏面前颇有几分故作舒朗乐观。不过一场病而已,真能让人变化这么大

挑完东西之后,沈天玑见他仍往松鹤堂的方向走,她便也跟了上来,只让身后跟着的婢女将挑的东西送到府门口的马车上。

“祖母大约还没睡,我再去看看她。”沈天玑看见沈天瑱诧异的视线,“今日祖母似乎赶我走似的,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么我好不容易回府一趟,想多待一会儿。”

“你这样耽误时辰,不怕皇上治你的罪”

“不会的,他什么事情都随我。”沈天玑笃定道。似乎所有人都怕他敬他,可是在她眼中,他可是好说话得很。

沈天瑱便也没再说什么。

路上,沈天玑又道:“瑱哥哥,你离京这件事,真的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么”

“嗯,妍儿是天生的荣华富贵的命,你在宫里好好的,我也能走得安心。”

“那瑱哥哥可要保重自己。”

“嗯。”

已是掌灯时分,再次回到松鹤堂时,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灯火倒是十分明亮。

“那些丫头也太不知规矩了,就是是祖母睡了,也不该一个人都不留下”沈天玑皱了眉,正欲快步走去柳氏的寝房,却被沈天瑱一把拉住。

沈天瑱轻“嘘”了一声,拉着她小心翼翼地绕了一个大圈子,不走正门,而是悄悄走到柳氏寝房窗户的方向。沈天玑不明所以,正欲问他,却隐约听见房中有纳兰徵的声音。

他不是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么直觉告诉她,这其中必有缘故,当下闭了口。

听墙角从来都没有好事。眼下她是刻意来听一回墙角,果然,不仅不是好事,还是祸事。

之前沈天玑二人离开之后,纳兰徵本欲离开松鹤堂,崔妈妈却朝他跪下道:“老夫人恳求皇上,能否同她叙一叙话。”

男子只顿了一瞬,便点了头。

柳氏早已经起了身,走出内室。即便是在自己府里接见皇帝,她也一丝不苟地着了一身诰命夫人的正装。出来便是三跪九叩的大礼,礼毕后起身,立得端雅有度,“当今皇上果然是大度明君,在知道过去那些事情之后也并未立刻问罪于沈府。老身在此谢过”

座上男子声音缓缓:“沈老夫人大费周章地装病一场,若只是为了一个谢字,未免太不划算。”

崔妈妈早已经退出去,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柳氏听他此言,笑道:“皇上料事如神。老身也不兜圈子了。老身虽是内宅妇人,懂得不多,可沈府百年煊赫,若是败在了老身手上,老身回去阴曹地府也无颜见沈家的列祖列宗。老身今日是想告诉皇上,当年的事情,皆是敬国公一人所做,几个孩子都是后来才知情的。皇上若要怪罪整个沈府,老身老身也无话可说,可是只求皇上能饶过我瑱儿的性命。老身会让他走得远远的,再不踏入京城一步。”

男子面容冷峻,半晌才忽然问道:“沈老夫人可知道,当年你的第五子,沈和淮是如何过世的”

柳氏微微一愣,正欲开口,忽然神情一变,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是被先帝暗中赐死的。”男子俊颜的线条坚毅而冷然,眉宇间满是多年为帝培养成的凛然和高不可攀,“先帝早知此事,却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