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过来,也算是重修旧好,这一扑空,自然心情大恶。
星问道:“倒是去哪儿了”
老仆倒是知道,很爽快的答道:“去广宁门真空寺了,说是接什么姓石的返任官员,不仅我们老爷去了,还有不少老爷一起去了。”
“石星”
星眼中光芒一闪,已经知道邹元标去接谁了。
石星在几年之前因为和张居正政见不和而离京,他与张居正意见最深的地方就是在于石星不赞同考成法,原因倒不是护着士绅大族,而是石星知道,考成法下,催科严肃,世家大族还有办法曲避,而一些真正的贫苦百姓,因为这样的催逼而破产,甚至破家。
另外便是对张居正一些擅权之事和威福自用的不满,对当时很有操守的官员来说,张居正断事于私宅,而且享用起居上过于讲究,败坏士风,实不可忍。
从这个角度来说,张居正也确实有值得叫人诟病的地方,比如相府的豪华和个人的享乐,包括南下之时的三十二人抬大轿和戚继光的鸟铳卫队,都是很容易触犯人君忌讳的地方。
至于擅权,大约是当时普遍的不满的根源之一,石星也并不算特别。
对此人,星曾经有多少次想引为同道,但彼此却总是格格不入。
石星喜欢谈实务,对星的整顿吏治,重整人心,改浮华风气为国初的质朴之风的想法不尽赞同,他目光敏锐,擅于发现一些具体的问题和麻烦,加以解决,在京时,历任好多种实职,都以干练闻名这种风格,果然不是星等人的同道,就算有心结交,味道不投,也是没有办法。
而这一次石星回京,明显是要大用了。
石星在京时,不仅有名望,而且职位也是在中层了,临行之际,官已经做到南太仆卿,正好的四品京堂,位居京卿之一。
逆了张居正回乡家居,无损石星的名望,事实上,得益于这年余来海漕的方便,还有顺字行的车马邮传已经通行于南方,石星常有议论发出,遍给京中友人信件,对国事颇多真知灼见,拾遗补缺,对张居正的新政已经不再是完全攻击为主,而是提出种种细微需改良之处,虽然表面看起来还是攻击,实际上已经截然不同。
这些细微之处,星注意到了,不过朝中上下肯定是没有发觉这些细微的变化,石星仍然是中层官员中反张的一面旗帜,这十来年过去,当年高拱留下来的高层和中层大半已经离世或是老朽,比如王宗沭,朝廷原本有意重用,自己却是上了一疏,直言老迈不堪,已经无意仕途,只愿留在中左所,主持辽阳镇的海漕一事这事在很多朝官眼里就是老的得了失心疯,不过人各有志,朝廷也不会勉强。
只是这样一来,石星回朝后被重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星消息十分灵通,石星已经内定为工部尚书,并且还会加宫保荣衔,这一下,就从京卿转为重臣,成为国家最顶级的重臣中的一员了。
他深吸口气,没有说什么,顾宪成微微冷笑,轻声道:“想不到尔瞻也学会这一套了。”
第六百零七章之国
“这一套”
“临来送往,盥栉未毕,客已至门,彼此往来,锺相随属,然后以昏倦之余,料理公事,日日如此这是梦白兄你的名疏里的警句嘛。”
星摇头一笑,答道:“千里返京,迎一迎没有什么,不算是我疏里说的那种。”
当时京官风气之坏,已经不止是书帕交往一个变味的礼节问题,每日只知道迎合上司,彼此礼节往来,高谈阔论,不理公务,所以朝廷之事,已经积重难返,张居正在日,尚且如此,这大半年张居正病重逝世,各衙门的公务都十分荒疏,连星都看不下去,上了一疏,专谈此事。
奈何没有法度约束,上疏只是白废,此时顾宪成拿出来指责邹元标,确实是有些诛心之论,是发泄怒气了。
“哪几个老爷去的,你记得吗”星对迎石星的客人名单,倒是十分在意。
“有御史刘老爷,御史郭老爷,给事中张老爷,刑部郎中吕老爷,御史卢老爷等人,还有几个,我不认得,不敢瞎说。”
“哦哦,知道了,上复你家老爷说我们来过了,无甚要紧大事,只是给他贺喜,等他有空了,我们再来。”
“是,两位老爷请慢走。”
老仆是乡下人,在京里久了,也是一嘴带南京方言味道的官话,当时的北京还是一座方言岛,有朱家皇室从安徽和南京带来的方言味道,要到百年之后,满洲人将东北方言带进来,京师的官话才最终成为后世的模样。
“梦白兄,刚刚说的这几位,兄可知道究竟是谁”
京里御史甚多,最近最出风头的御史是山东道试御史羊可立和李植,江东之这三人。身为张四维的门生心腹,他们连上弹章,连续弹倒了冯保和王国光,戚继光,还有梁梦龙等多位大佬,很明显的,这三人还会有继续下一步的动作,举朝之中,也是将眼光看向这三人。
谁都知道,这三位涉及到绝大政争,里头的水深的很,所以一举一动,格外引人关注。
张居正这十年来,当然不可能才援引最近被处理的十几个大臣,他的门生故旧就不止百人,历任中朝和封疆的当然很多,在中下层,在六部当郎中,员外,主事,在都察院当御史,在国子监,在地方府县任职的当然也很多,这些人,要么是因为关系而进入张居正之中,要么就是因为对张居正的事业持赞同态度,慢慢引为同党。
现在朝中大政变幻不定,这些官员自然也是在观望,同时还有不少敌对势力,正在等着递补上来,所以李植三人的每一个动作,都是被视为大政变化的开端,天下目光,尽在三人的身上。
前几日,皇帝有旨:御史李植,江东之,羊可立尽忠言事,摘发大奸有功,俱着于京堂不次升用。吏部知道。
这一道旨意,抵这三人十年经历,从七品御史,一下子就到四品京堂,一日之间,连升六级。
而这一道旨意,也是明显表明了皇帝的态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