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顺字行的兄弟们和七叔七婶,他的京城岁月会更加的黯淡无光。
及至废立风波时,他已经拥有了自己强大的势力和无人轻侮的实力,但仍然是有朝不保夕之感。
没有绝对的力量,留在京城那种地方,不安的感觉会始终藏在心间,无日不敢忘怀。
就如万历猜忌惟功一样,惟功心中,又何尝没有一日不在想着真正的自保之道
现在机缘凑巧,终于将这座城池给与了他,由此建立的基业,要强过令朝廷不敢动的李成梁,傲视天下
“恭迎大帅。”
“大帅远来辛苦,请饮小店的上等好酒。”
自城门而入是一条直通东西的大道,沿途除了衙署之外,便是招牌幌子林立的各式店家。布店,鞋店,米店,力行,这些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店铺当然是最多,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商铺,林林总总,一眼看去,便有过百家之多。
当时的商品名目当然远不及后世之繁多,但一个时代也有一个时代的特点,比如纸,便是有产地和性能之分,光是纸一样便能分数十种,从最上等的宣纸到出恭用的草纸,特色分明,童叟无欺。
辽阳城从建立之初到调入各卫,再迁入自在州等归降的女真人,从军户两万五千人到如今,城中最少有二十万以上的居民,除了规模和战略地位为辽东第一外,商业也是极尽繁荣和发达,所谓“辽阳春似洛阳春,紫陌飞花不见尘”是也。
沿途的商民,向着惟功一行殷勤致问,在这里不比内地,不要说惟功刚斩了速把亥,声望正隆,便是一个寻常总兵来了,沿途也必定是这般景像。
“各位父老不必如此,”四月的春天已经十分和暖,甚至在中午时已经有初夏的感觉,惟功的脸上也是满面春风,骑在乌云之上,向着城中的商民拱手致问,大笑道:“本将前来辽阳,务使地方安靖,请父老们放心。”
他穿行在茶楼酒铺商行之中,除了商民之外,便是穿着中低等武官袍服的人群,辽阳城中军户两万五千余人,放眼全国,有这么多军户编在城中的也真没有几个,惟功的话,不仅是安抚商民,同时也是安抚这些原本的辽阳都司和东宁卫三万卫的武官们。
此外,还有很多青袍吏巾的吏员也混杂在人群之中,惟功此语,给不少人吃了颗定心丸。
“都说新总兵少年勋贵,骄狂过人,今日看来,行事倒还得体。”有武官因为曹簠之败心不自安,此时出言宽慰自己。
也有人不屑一顾,冷笑道:“听其言,观其行才是正办。”
武官们是这样的态度,吏员们就务实的多:“我等吏员,月支粮一斗半,吃饱饭都不易,只盼新总兵不要没事瞎折腾便好,其余的事,谁去管他”
“这话说的在理,嗯,就是这话了。”
武官和吏员们还有议论,商民们就只是在商量,这新总兵听说是勋贵子弟出身,地位十分崇高,想必眼界很高,原本凑给曹簠的那份常例,不知道给新总兵是不是合适少不得要派几个老成的商民代表,去总兵衙门寻总兵官的亲信家丁,试试口风,探探路子。
这样想来时,虽然表面上笑容可掬,眼神之中,却是有遮掩不住的紧张。
普通的军户则都是神色漠然,他们在城中生活,多半行的是最低等的贱役,除了关心自己每日的吃食,别的事情,全然不放在心上。
经过神机库和右卫衙门,分守道衙门,再一直往东,便是钟楼所在,往南是辽阳书院和太仆寺,定辽左卫衙门,在里市街角,还有千户所和百户所在衙门,不过都是十分狭小,在辽阳城中并不起眼。
城中最核心的地方,便是南城的中心,以两座对望的钟楼为界,钟楼之下,有高高耸立的华表仙柱,地面上不再是泥土街道,而是大块的方砖铺设,显的十分干净整洁。
在华表之内,就是分巡道衙门,察院,苑马司,越过苑马司后,便是辽东都司衙门所在。
这座衙署,原本就是辽东重心所在,历任的都指挥管辖着四路二十五卫十几万军人,连同卫所的余丁和军户的家属,都在都司衙门管治之下。
大明设辽东都司之后,感觉辽东地方民风彪悍难治,既所谓:“边鄙瓯脱之俗,华夷杂揉之民,迫近胡俗,易动难安,非可以内地之制治之也。”
加上又有女真和北虏混杂,边墙之内也不宜用民政而治,只能编以百户千户,以“万户管千,千户管百,节制易明,逃跑可稽也。”终明之世,辽东于军籍管理最严,各地:“卫所所著军户姓名,乡贯为籍,具载丁口,如有逃亡,可以籍追捕勾摄。”
在此时此刻,各地都司几乎都是名存实亡,只管理户籍而已,在辽东这里,都司衙门仍然留有不少的权力,最少,在惟功经过时,仍能看到衙门内部人头攒动,显见并不是那种冷清清的清水衙门。
不过这里惟功当不得家,辽东都司由辽镇总兵兼任,惟功只兼三万卫和东宁卫,连辽阳所在的定辽左右中前后都是仍由辽东都司管理,惟功并不能过问卫所的具体事务。
因为是实土卫所,辽东和云贵的土司一样,卫所的长官和千户百户都几乎是世世代代的世袭,只是云贵是夷人土官,而辽东则是不折不扣的汉将而已。
卫所就是这些将门的地盘,比如宁远祖家就是最著名的代表人物,他们是世袭的卫指挥,卫下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