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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玄机被押进了牢里,那夜月光明亮,谢茕歌和顾男神还没有回到长安城。深夜时分裴澄一身官服踏进了牢里,走过幽森的夹道停在鱼玄机的牢门前,他笑得很得意,带着施舍的语气问道:“玄机,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方式这样的地点。你知道你今天堂上说的那些话会是什么下场吗必死无疑”

鱼玄机看了他一眼,冷冷一勾唇什么话都没说。

裴澄以为她怕了,复又说道:“如果你肯答应我做我的妾室,以后只爱我一个人,我就有办法保你无恙如何这也是我没有直接给你定罪的原因,念在我们过往的情分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想清楚。”

他们过往哪来的情分

鱼玄机差点没笑出声,她冲裴澄勾了勾手指,后者立刻眉飞色舞凑到牢门边去,只听她婉转迷人的声音无情地说道:“这一生我鱼玄机只爱温飞卿一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长相思六

“大胆鱼玄机你”裴澄恼羞成怒,看着鱼玄机讥讽的神色差点忍不住一把掐死她,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板怒极反笑,连连点头:“好,好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本官就成全你,回头到黄泉路上跟你的温飞卿恩爱去吧”

说完裴澄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只剩鱼玄机一人跪坐在冰凉的牢房里,她仰头看了一夜霜白的月光。

第二日升堂,裴澄果然只是草草问了两句便拿了供词给她画押。

两日后菜午时三刻市场门口处斩,回天无力。

谢茕歌就是在那一天赶回长安城的,沿路听闻鱼玄机将要被处斩的消息她简直心都拔凉拔凉的,但愿还能来得及吧。果然天遂人愿,刚好就在砍头的那一刹那,谢茕歌和顾男神赶到了菜市场门口。

台上被紧紧捆住四肢的鱼玄机脸色一直漠然,即便身前万千百姓高声叫好,唾骂不已,她也并没有一丁点在意。然而当她眼神流转看见一脸焦急正在往人群中挤进来的谢茕歌时,瞬间激动了起来,她想说话。

“咔嚓。”一声。

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那原本鲜活妖娆的头颅被利落地一刀砍下,鲜血飞溅长发凌乱裹在断裂的脖子上,染成了红色。

不知是不是错觉,鱼玄机死前最后一刻,她看到人群外孤身立着一人,麻衣如雪,木屐墨发,不似凡人,恍如神袛。

台下有惊叫声此起彼伏,纷纷捂眼转身作呕。

只有谢茕歌愣在原地停止了所有动作,静静地看着那半截无头身体缓缓倒了下去。

她眨也不眨一下,眼神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涌。

随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她快速冲上台去,背起鱼玄机的尸体,抱过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一句话也不说,努力走得更快。

监斩官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大约这是鱼玄机的亲戚来认领尸体吧,他见得多了。

这是一座破庙,外面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还有惊雷划过夜空,照得庙里发亮。

现在是三月二十九日晚。

谢茕歌身前有火堆熊熊燃烧着,不止是柴火,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她静静地看着,脸上带起了笑意。

顾西决走过来看了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肯定,他问:“你在烧什么”

“还能有什么可烧的”她神情不变反问一句。

顾男神又仔细看了一眼即将全部化为灰烬的东西,眯起眼睛说道:“是他给鱼玄机的信你居然给烧了”

谢茕歌斜了他一眼,回头看了看身后静静躺着的那具身体毫无动静这才回过头来,无赖地笑着回答:“嗨,这还不是因为没有引火的东西,故而只能牺牲一下啦。”

他没有反驳,但是他知道没那么简单,她明显是刻意为之。

“六天了。”

听到她的感叹,顾男神顿了一下,也重复了一遍:“是的,六天了。”

屋外又是一道惊雷劈过,那声音震得谢茕歌小脸苍白,她莫名想到完不成任务就要劳烦雷公用这种方式送她去投胎。于是她抓紧了领口的衣襟说道:“系统说使用了复原能力,她只要七天就能醒过来了明天”

明天是鱼玄机的头七,也是她重获新生之日。

“嗯。”顾男神迎着温暖的火光偏头去看她,顿了顿他疑惑地问:“你为什么要把衣领拽得那么紧”

他穿得还要少,再加上已经是春天了,又烤着火,有那么冷吗

但是谢茕歌贱贱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你在吗,像你这样的成年男子与我这样的妙龄少女春夜冷雨独处一室,很容易就天雷勾地火了。尤其你还有前科,觊觎我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当然要提防着点。”

顾男神痛苦地闭上了眼,满脸绝望悔恨。

四月十八。

南阳方城里驶来了一辆马车,看方向直直地朝着城郊而去。

而城郊那独树一帜的院落大门紧闭,主人不在家。

“车钱果然还是要倒贴吗”谢茕歌下了马车愤愤地说了一句,看着面前那紧锁的院门十分不甘心。

侧重点似乎有哪里不对顾男神木然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越来越不想跟她说话了,这其实是出于为他心脏健康的考虑,因为他发现每次同这位姑娘说话,超不过三句话风就得变。

果然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

车帘又是一挑,一名鹅黄色长裙的女子也走了下来,果断付了车钱然后回答:“又不是让你出钱,你心疼什么”

“不知道,大约是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太大,我一时接受不了吧。”谢茕歌叹了口气,上回也是没给钱让她坐车。

昨晚温庭筠又烂醉在酒窖,今晨酒醒才出了小店恍恍惚惚地往回走。

他是四月初才知道她的事,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他也快死了。

全身上下都痛,可是哭不出来。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说什么也要回长安把她追回来。

快到晌午的时候温庭筠才回来,远远望见他身影鹅黄色女子就有点把持不住,得亏谢茕歌一把拉住她:“镇定,镇定”

但是他没有直接走上前来。

温庭筠停在三尺外一动不动,他望着谢茕歌旁边那名面容妩媚的女子,不敢眨一下眼睛。

幻觉吗

他开口唤了一声,沧桑的声音在发抖:“玄机”

鹅黄色长裙女子终于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