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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十娘面色一红,似乎被这话题闹的很是害羞。贾正卿听了不是路,想过来阻拦,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急的面红耳赤,话却结结巴巴,连不成句。还是一旁孙富,将折扇一张,先施了个礼。“李小侯爷,您的用心虽好,奈何用错了地方。杜大家的身契,在自家妈妈手里,她要去哪,可得自家妈妈做主,杜大家是说了不算的。您要真有诚意,还是回头与班中妈妈说一句,再做道理。不过这几个月,杜大家已经被贾大少包了,您是没指望了。”

“不不不错。”贾正卿废了半天的劲,总算是把话说了出来“我不但要包十娘,还要给她赎身,纳她做妾。不管多少身价钱,我都认了。她是我的人,你们谁也别想动歪脑筋。”

杜十娘怕他再说下去得罪人,急忙笑道:“正卿,你对我的心意,奴怎么会不清楚。不过这事,还得将来慢慢商议,何必在人前提起,还是你信不过我”

见美人那副似乎受了无限委屈,眼泪在杏眼里打转的模样,贾公子不顾身边都是些饱学宿儒,忙不迭的去讨好,赔情。让这些请来站台的人,暗自摇头:贾翁号称铁门闩,也是我辈清流中的好人物,怎么子孙如此不肖,被个粉头耍的团团转

李荣等人也知道,似杜十娘这种正当红的花魁,任你拿出多少银钱,也难以把人赎出去从良。暗笑贾正卿确实是个没见识的书呆子,若是没有盐商在后面当金主,早晚被这女子哄的把老本赔进去。

等到寒暄之后,这雅集算是正式进入正戏,贾公子倒是当场做了两篇赋文,又做了几首诗。他说话结巴,做诗做赋可不结巴,当真是千言文章,倚马可就。李荣赞道:“还别说,这小子虽然面了点,可是这肚里,当真有货。你看他做那文章,那么多字,说出来我全都记不住,也听不懂。看来这书是没白念。”

他带的那个粉头,见他讨好杜十娘,心里已经有些不满,趁机打趣道:“我的李侯爷啊,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要是您真想要在杜十娘面前露脸,不如给奴几个赏钱,奴家给你做一篇文章,你只要背诵熟了,一样可以在人前露脸,杜娘子说不定还拿你当个才子看呢。”

郑国宝解围道:“你少说两句。不过她说的,也不是全错。这场雅集,原本就是为了捧贾正卿,今日来的,既有江南名士,文坛首领,又有地方上的才子。只要能替他把名声扬出去,于他未来科举仕途,都大有好处。乃至将来扛一个江南才子的名号,走到哪也能让人高看几分。只是买这些文人的嘴,可不便宜。当年这事,我不是没干过,也就是扬州盐商,富甲天下,才搞的起这么大的排场。”

这时,那请来的几位前辈大儒,也一一做了点评,自然是把贾公子的文章诗歌说的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经过这一遭,一个江南才子的名号是跑不掉了。孙富等几个盐商子弟暗出一口气,心想,这回总算是大功告成,铁门闩变成了破门槛,任我们几个拿捏了。

这主事人中,李维桢、屠隆、赵用贤三人,与魏允中极有交情。而魏允中、刘廷兰、顾宪成则是当年一起骂张居正的好伙伴。赵用贤当年因为弹劾张居正,挨过廷杖,遭过贬谪,还得过许国赠送的犀角杯一只。

如今他在南京礼部任堂官,兼着国子监的差使。虽然没在上次扫荡清楼行动中落网,可是他名下的两家清楼已经转到了魏国公门下。而原本他家管家、族侄开的几个铺面,也都得乖乖交税。

这几个人对郑国宝等四公子,自是恨之入骨。文人没有杀人的胆气,只好当众落他们的面子。见这几人与各自带的粉头就在外圈朝这里观看,赵用贤清清嗓子。“那边,可是郑缇帅听闻你当年,也曾是大兴县的秀才,头上有功名的。今日乃是文人雅集,尔等锦衣鹰犬,不当来此。既然来了,何不也当众做诗一首,让老夫看看,你当年的学问,还剩下几成”

他这话里,便带着倚老卖老,考教后辈的语气。更是摆出一副文人清流的架子,混没把锦衣卫和勋贵身份看在眼里。徐希等人听了这话,全都气的怒火上涌,要不是如今文官势大,非吆喝家奴上前,捶这老货一顿不可。

张芙蓉知道,自己这个男人的才学实在是不值一提。轻声道:“妾身可代夫君周旋一阵,夫君可速问计于众花魁。”

这个时候的花魁行首,大多文才过人,比起一般的才子书生,还要强出许多。尤其有急才,这种场合下,她们即兴做诗,水准未必就输给普通的书生。拿出来凑数的话,至少混赖过关没有问题。郑国宝好在是北方的秀才,成色本来就很可疑,再说又不是名士,只要拿首诗出来,问题不大。

郑国宝哈哈笑道:“多谢芙蓉好意,不过不必了。”他大步来到赵用贤几人面前,一拱手道:“几位老夫子,你们难道从大老远的地方,跑来杭州做个公正。这钱也不算白拿。要说做诗么,本官前些时,曾做一游雷峰塔,今日拿来,正好顶数。”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庄重禅与吴子玉

听他公开把拿钱这事说出来,几个主事人脸上都不好看。很多事能做不能说,读书人收钱的事,也能叫收钱么吴国伦咳嗽一声,“缇帅,与其东拉西扯,不如直接以诗文而决高下为好。听闻郑君昔日,也是大兴才子,大宛两县皆知阁下大名,想必诗文定是非同凡响。”

郑国宝当初确实名动大兴、宛平两县,不过那可不是什么文才,而是都知道这是个膏药似的无赖,粘上一层皮。偏又有功名护身,官府十分怕他。吴国伦拿这个事出来说,实际还是暗含讥讽。

郑国宝也不在意,朗声道:“诗云:远看宝塔黑乎乎,上头细来下头粗。有朝一日掉过来,下头细来上头粗。”

他这首剽窃自大诗人庄重禅的佳做一次,果然不同凡响。但见周围一众才子、名士、花魁、名媛,你看我,我看你,张口结舌,相顾无言。

过了片刻,才有李荣等几个纨绔鼓掌喝彩道:“好郑哥就是郑哥,张口就把这些酸丁给镇了。一个个什么东西么。说的半天,我全听不懂,只有这诗,我一听就听明白了。那雷峰塔,是我们几个一起去的,可不就是上头细来下头粗么。这个诗好,这个诗好。”

吴国伦等人此时也总算是把横在胸口的那口气喘的匀了,指着郑国宝道:“这便是你做的诗这便是大兴秀才做的诗谁点的你的秀才功名这人当真该杀你这这是侮辱斯文,你这是不敬圣贤。像你这等蠢物。此间不欢迎你,还请你速速离去为好。”

那一众文人才子,也异口同声,高声喊着“无知纨绔,有辱斯文。这里不欢迎你们,快走快走。”

孙富等几个盐商方面的人,却有点慌乱。他们没想到横生枝节,演了这么一出。盐商们对于郑国宝南下,还是有一些在意的。毕竟他的钦差头衔里,加了整饬盐法这几个字。这就与他们有直接的利益纠缠。好在对方既然是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