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俩追到原先明军停留的地方时,不得不暂停了下来。因为地上全是明军之前让族人烧烤所留下的东一堆,西一堆的障碍,牛羊尸骨遍地,很多都只是吃了一点就扔了。
“天杀的汉狗,有这么糟蹋东西的么”豪格再次对明军恨的咬牙切齿。他看了一眼那“卢”字旗的所在,又看看道路两边正疯狂而逃的汉奴。
豪格心中马上有了选择,他一看硕托也是把眼睛盯着“卢”字大旗,便不再停留,一带战马缰绳,往路边的粮田里过,重新开始催马加速。
而硕托则控制着战马,慢步渡过那些障碍堆,才重新开始加速。他们两人的想法都是一样,先追登莱巡抚卢象升那支明军。因为卢象升是明军的七寸,和硕贝勒在城头已强调过打蛇要打七寸。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去杀那些汉奴,杀那些普通的明军,虽然可以报仇,却不会有多少功劳和名声。但是如果能杀掉登莱巡抚卢象升,这功劳就大了。因此豪格和硕托谁也不想自己去干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把最能赚军功的活让给对方。
因此,他俩也没有在过了障碍堆后停留等待后续部队,直接就往明军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代善在城头看到豪格和硕托的军队都拖成了一字长蛇阵,不由略微有点担心。但回头一想,以三千对一千,就算有明军伏兵,顶破天也就再多一千而已,大金军队还是占据数量优势,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那些散出去的骑军,代善不认为他们能赶回来参战,因为他看到那一千多明军已跑得很远了。
既然大军已经出城,而且追逐到远离视线的地方去了,再在城头观战也是无用。代善便转回箭楼去坐镇,一则指挥城内的族人协助上城防守,二则顺便休息一下。老胳膊老腿了,站了那么久,感到有点累了。
建虏和明军你追我逃,虽然建虏拼了命的追,可明军始终差不多保持了一箭之地的距离。
跑了一阵后,硕托的兵马毕竟是老兵,开始慢慢超过豪格的少年军,追进了一箭之地的距离内。
硕托是有眼力的,战阵经验也丰富,看得出现在这结果并不是明军搞什么诈败控制马速的结果。而是明军的战马没休息好,已显出疲态。而自己这方的战马,却是一直在休息的,马力充沛。
说时迟,那时快,战马一跑了起来,在短短时间内就跑出了十多里路。
前面的官道两边都是山,其中左侧的山地比较陡峭,而右边的山则平缓。这地方对建虏来说很熟悉,每次从盛京出征都会经过这里。因此生性谨慎的建虏会抬头扫一眼两侧的山,而其他建虏则根本看都不看,直接盯着前面的明军后背。
几千骑军的奔跑,使得蹄声隆隆,声震四方。山上不时飞起群鸟,往远处逃去。这让那些谨慎的建虏为之放心,有鸟便说明没人。
忽然,前面的明军好像遇到了什么障碍,犹如是水遇礁石,分两边跑过,并且速度都有降低。
建虏一见,“嗷嗷”地叫了起来,纷纷抽出自己的兵器,准备厮杀。
硕托心中却忽然感觉有点不对,道路的中间怎么会有障碍了。这条路自己也经常走,平整的很,又宽又好走。
更为关键的是,那些明军的前队看样子,是在收马势,想是要停下来。这从那杠“卢”字旗的行动上就能很清晰地分辨出来。
硕托越想越不对,连忙举手想把队伍暂停住。
硕托手下的老兵也觉得不对,看到硕托的手势,也想停下来。可豪格被他落下,正拼了命地追赶,生怕功劳被他占了。领着少年兵催马冲上来,根本就不是他们想停就能停住的。
硕托被动地继续骑马前行,因为速度的放低,此时已被豪格追上。
豪格眼看着越过硕托,当即看着他轻蔑一笑,到底还是少年郎的体力充沛。老了吧,不行了吧
可还没等他得意地转过头,他就发现硕托看向前面的脸忽然一下变得惨白。
这脸色绝对不是因为怕自己领先,要抢了功劳的脸色,而是对死的恐惧。
豪格一得出这个结论,当场就吓了自己一跳。他知道硕托不是怕死之人,不是看到了非常特别的东西是不可能露出如此的神情。
豪格马上转头看向前方,果然看到了让硕托脸色剧变的罪魁祸首。
只见前面的官道上,几排黑黝黝的炮口对着他们,由一些穿着奇怪服饰的人控制着。
豪格知道要糟,拼命一带缰绳,把马往路边引。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地“轰轰”声,明军的火炮开火了。
一颗颗实心铁蛋就直直地飞向建虏的马队,每一颗都收割着无数的建虏性命。谁让建虏刚好都在官道上,还是最要命的一字长蛇阵。
明军的火炮都是改进后的佛郎机炮,射速极快,数量又不少,事先合理的排放着,互不影响却又最大可能的保持了密集度。
那些明军士卒有条不紊地操作着火炮,仿佛就是在进行平日里的训练一般。
而他们面前的这条路上,人马被铁蛋犁过,血肉横飞,肢体撕裂,他们就好像没看到。
不少有幸跑在路两边的建虏,连忙疯狂的催马往边上躲闪,希望能避开明军的炮火。
可他们显然是妄想了,钟进卫事先布下的陷阱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漏洞,能让他们安然逃过炮火。
第五百九十五章灭个干净
两侧山上也响起了枪炮声,陡峭侧的山上是火炮,发射着霰弹,在建虏的头顶爆开,无视其地位、身份、盔甲,一视同仁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而平缓侧的山上则是两排燧发枪手,正轮流往官道上的人靶子射击。
建虏后队在炮火响起的时候,已感觉到不对劲。但一是没有军令,二是惯性的作用,还是冲了上来。
等他们都看到前方惨状,收住马势,不顾军令,想撤出这条死亡之路的时候,退路也被封住了。
很多建虏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明明在两侧山上并未发现明军的,怎么就突然遭受攻击了呢
有些运气好点的建虏,则看到了山上用火器向他们攻击的明军。这些建虏死之前却有另外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些山上的明军穿得那么怪
正红旗的老兵看到攻击他们的明军,早已吓得心胆俱裂。他们在不久之前见识过这支明军的攻击力,硬是撕开大军的包围,救走了登莱残军。其火力之强,是他们至今想起还会做噩梦的存在。没想今天被自己遇到了,并且还中了他们的埋伏。
不管建虏有多强的个人武勇,有多么彪悍和多么的不怕死,在这火器的伏击圈内,统统都是浮云,只能带着不甘回归地狱。
卢象升已整好骑军,列队站在官道上的炮兵阵地后面,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没有把建虏引入伏击圈的兴奋,也没有为如此容易就解决建虏而高兴,他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