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一边跟在钟进卫的身后,一边听着他说话,没想钟进卫又停了下来,措不及防之下,差点就撞上去了。
他险险避开之后,向钟进卫一礼道:“下官失礼了。”
“无妨。”钟进卫摆摆手,然后交代道:“刚才想到几件事情,要给你说说。”
“请侯爷示下。”
“第一,你综合秦地的情况,看朝廷什么税该收,什么税不该收,自己总结下,然后向皇上上奏折。现在皇上手中有几个钱,只要理由充足,肯定会准的。”
钟进卫说到这里时,面色变得严肃,盯着洪承畴的脸,叮嘱道:“一切要以救灾为主,要是我发现你给富人免税,而不免穷人,或者还给穷人派税,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会知道后果的。”
钟进卫已经再三提及这些事了,洪承畴连忙道:“侯爷放心,下官必不会让侯爷失望的。”
“那就好。”钟进卫点头算认了洪承畴的保证,然后又道:“第二,该收的税,一定要事先公告清楚,别让你的手下私自增加税额,也别把甲的税加到乙的头上,不管富贫,都不能这么做。”
“是,侯爷。”
“第三,朝廷已明令各盐产地增加盐产量,重新启用粮食开中法,秦地也会是一个以粮兑换盐引的地方,但这次不是简单的获得粮食后进行赈灾。”
洪承畴听不明白,连忙躬身请教道:“请侯爷明示。”
钟进卫觉得站这里说久了不舒服,就招呼了声洪承畴,先往后衙而去,至于前衙的那些乡绅,就让他们待那凉快去吧。
钟进卫一边走一边给洪承畴解释道:“朝廷应该马上就成立道路衙门了,总管全国的道路重修工程。你这秦地也要规划下,那些重要的路需要重修,报到京师。到时候会派人过来修建水泥厂,用水泥修路,让灾民以工代赈。当然,那些实在没有劳动能力的,就直接给粮吧。”
“是,侯爷。”洪承畴先答应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道:“这水泥是什么”
钟进卫一听,想起来现在除了京师之外,其他地方听说过这水泥的人很少,就不得不花费口舌向洪承畴做了解释。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他们原先的房屋内,洪承畴拍了拍手招呼侍女过来换了壶热茶,钟进卫饮过一杯后才继续解说。
洪承畴越听越高兴,这事对他来说,好处很大,能极大地让他在秦地、在巡抚的位置上站稳脚跟。以此作为一个利益交换点,就可以拉拢分化原来的那些乡绅、官吏、将领,建立起围绕在自己周围的一个圈子。
原本洪承畴的打算是通过围剿流贼,立战功的机会来拉拢军中将领,靠向自己的给报功,或者多报点。不向自己靠拢的自然就相应的会少一些功劳了。
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但这个位面,却因为钟进卫的缘故,失去了这个通过剿贼来立功的机会。而且钟进卫还多次要求他照顾好灾民,不要出现流贼。
他正苦思用何种手段来替换时,钟进卫给他送来了瞌睡枕头。
不知不觉间,他在言行中对钟进卫都客气了不少。
钟进卫说完这些事后,想了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忽然还真被他想起一个事情。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认真地交代洪承畴道:“这次虽然刚好被我遇见东窜的流贼,剿灭了大部分,但还是有一些流贼逃脱了。你注意下,下海捕公文悬赏一个叫李鸿基的米脂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抓到活的就送京师来。”
对于李鸿基,钟进卫还是非常在意的。那人只要官府救灾不力,就很可能会卷土重来,这点在历史上已经证明了的。自己既然已经穿越过来了,就不能给他机会。就算李鸿基死了,其他人也会冒出来,那就让他冒好了,反正李鸿基一定要控制住。
洪承畴对于钟进卫特意地交代很是好奇,不知道这个叫李鸿基的流贼为什么这么受中兴侯关注。在自己听说过的流贼首领里面,好像还没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既然是中兴侯特意吩咐,洪承畴也认真回答道:“请侯爷放心,下官一定把此人找出来。”
钟进卫交代完了这件事情后,实在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站了起来,对洪承畴一笑道:“走,去前衙玩玩那帮人。”
第三百七十八章一群猪
巡抚大堂上没有其他人,就只有那些乡绅在。
等了好久还是没见到钦使和中丞出来,他们就又急起来了,围在他们的核心人物孙部光周围,焦急地猜着这钦使到底是想干嘛
马青林苦着脸问孙部光道:“您说这钦使是不是又发狠了,咱们得罪了他,会不会往死里整我们”
想起这钦使在张家口的所作所为,就让马青林不寒而栗。
“这倒不至于,如果想让我们死,就不会如此大动干戈了,也不会让我们能上得来这巡抚大堂。我观这钦使,也是在依律行事。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是要清算我们欠朝廷的帐。”孙部光阴沉着脸分析道。
马青林想起他在早上最后一个走出巡抚大堂时听到的话,此时得孙部光提醒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初那个钦使所说之事就是针对他们的,还亏了自己以为不干自己的事。
孙部光虽是如此说,可他心中还是有点怕的。现在主动权都在那个年轻钦使的手中,如果他一意孤行到底,非要彻查到底,那么他们将会倒大霉。这一切,最终还是要看那个年轻钦使的心意。
他们就这么在惶恐中等着钟进卫的出现,这时辰对于他们来说,都觉得非常的漫长。
终于,他们听到后衙传来脚步声,不由得舒出了一口气,一起站好了队,面向正堂而立。
只见后衙转出了手捧着不少账本的东厂番役,把账本都堆到侧面一张桌子上,跟在东厂番役后面的书办,束手站立在那边待命。
等东厂番役分列两边站好后,才看到洪承畴和钟进卫转了出来,不紧不慢地走到他们的座位上。
钟进卫坐好之后,仿佛和朋友聊天一样,对着堂下的乡绅道:“呀,你们怎么又来了啊,不是已经把借款还你们了么”
这些乡绅无语,这钦使在出息他们,明明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而来,还当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