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桑田知道她这次是真的看开了,点点头,“对,他肯定不会饶了你。”
温良玉咳了几声,“你尽情的去告状,叫他来找我,看他出的来出不来”
纪桑田替她顺了顺背,“我一定会好好告状的,等他出来再说吧。不过我看他不太想出来了,天牢的饭香的很,他那么乐在其中,我哪好意思打扰我不管他了,离家那么久,我也要回楚州了,带着昭儿一起回去。”
“带昭儿做什么”温良玉诧异道。
“我爹娘一直觉得亏欠我二叔一家,把昭儿交给他们是绝对可以放心的。我爹娘虽然看我不顺眼,但是肯定不会亏待昭儿。”纪桑田说,“如今我二叔被你也送去别庄,昭儿只能跟着我,我不介意带着他,可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爹娘年纪大了,我不能留在楚州照顾他们,虽说我心里怨他们,可是毕竟是我爹娘”
温良玉也说,“是啊,毕竟是骨肉至亲”
纪桑田陪温良玉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心情好转,方道,“李忠在外面一直跪着,你打算把他怎么着他虽然做了不少糊涂事,心却是向着你的。”
“是啊,比我自己的表弟对我还好,叫他进来吧,我跟他说说话。”温良玉疲惫的倚在靠垫上,等着见李忠。
“嗯,那我出去了,你别为难李忠,我还等着李忠给我张罗回楚州的马车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倒数第二章
、终章
纪桑田带着九岁的纪昭回到楚州,这一路虽说不上颠沛流离,但舟车劳顿还是有的,纪昭很懂事,沿途不吵不闹不叫苦,还经常反过来照顾纪桑田。
纪桑田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他目光纯净,毫无邪念,心里也像是明镜一般,知道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九岁大的孩子比秋香秋雨懂事多了。
他隐隐约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不多问,纪桑田犹豫着要不要把他们纪家两房一团乱麻的破事从头到尾给他理一理,可他却道,“桑姐姐,我相信你是好人。”
纪桑田捧着他稚嫩的小脸,忽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作为一个当事人,这事经她之口说出难免偏额一方,她肯定是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二房永远是错的,过早的让这个无辜的孩子相信自己的父母不是什么好人真的好么
算了,顺其自然吧
纪桑田一行人到达楚州时已经是日落黄昏,彼时宋玉正坐在铺子门前的小板凳上,怀里是襁褓中的婴儿,她手里拿了个拨浪鼓轻轻晃着,逗的怀中不谙世事的婴儿眉开眼笑,宋玉也跟着笑,眼角挤出浅浅的细纹,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属于女人的风韵。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投射在宋玉的身上,纪桑田只觉得宋玉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虽然这温柔不是对她,但她却一点也不嫉妒。
宋玉得偿所愿有了儿子,那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这个时代重男轻女,许多人家视传宗接代为头等大事,纪桑田对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表示不屑,但也不会用时代局限性去苛责这些人。
纪桑田也许不能融入这个时代,但她也没想过去改变这个时代,能够不被这个时代改变,也没有人去逼她改变,光是这一点她便觉得自己还算是幸福的。
这时,纪声言从门里出来,弯下身子把宋玉拉起来,又伸出手去逗那婴儿,一家人站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纪桑田有些不忍打破这和谐,和点珠纪昭站在对街远远的看着,心想要不要去住客栈
正在这个时候,纪声言忽然抬头,恰好与纪桑田的目光相接,随即他慈父的笑容僵在脸上。
纪桑田嘴角抽了抽,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纪声言和宋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大伯大伯母”
还是身边这个孩子先发声打破了沉默,纪声言夫妻俩不认识纪昭,有些面面相觑,纪桑田解释道,“这是昭儿”
“昭儿”宋玉上前摸了摸纪昭的脸,纪昭说,“桑姐姐带我回来看大伯父大伯母。”
宋玉拉起纪昭的手带他回家,又满眼是泪的看看纪桑田,“我的好闺女,总算回来了”
纪桑田:“”
“怎么还不进来”纪声言和宋玉要回屋去,见纪桑田站在原处,转身问她。
“哦”纪桑田应道,“这就来。”
纪桑田和点珠去马车里搬大箱小箱的东西,都是给纪声言夫妻俩带的礼品,纪声言也上前帮他们一起搬,嘴里还嘀咕道,“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东西。”
杏儿是纪桑田当初带回来的丫鬟,所以和纪桑田难免更亲一点,她见到纪桑田回来开心的不得了,但嘴巴跟不上脑袋,都不知道怎么表达。
宋玉给杏儿塞了几两银子,叫她去楚州最好的天香楼买只乳鸽,再去老字号万宝楼买些酱货回来,自己则要亲自下厨为女儿置办饭菜。
小时候都是宋玉做饭,纪桑田吃的很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她却有些不好意思,或许是和宋玉生分了,做不到再心安理得的享受她对自己的好。
纪桑田也跟去厨房,被纪声言拦住了,“你娘好久都不下厨了。”纪声言说,“你就让她忙活吧,她是真的想你。”
纪桑田心情很复杂,纪声言声音变小了,又说了一句,“爹爹也想你了”
纪桑田:“”
纪桑田抬头,愣愣的看着有些沧桑的纪声言,他的鬓角斑白,皮肤也变的松弛了,很多年前背着她和她诉苦、埋怨自己没用的纪声言如今一脸老成。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可纪声言却很信任她,和她毫无保留的说自己的心里话,如今她长大了,纪声言却再也不会说那些话了。
她忽然间发现,变老,无论是样貌还是心态,似乎就是一夜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