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伺候的人听见吴用在堂上胡言乱语,悔得肠子都青了。大少奶奶就在屏风后面坐着呢,他就敢胡言乱语,不怕大爷知道了,将他剁了喂狗
知画一怒,外面候着的人赶紧进来。将吴用生来活拽,拖了出去。
这些人知道杜恒霜就在堂上的屏风后头坐着。知画说的话,就是杜恒霜的态度,这些人都不敢徇私。虽然平日里跟吴用的关系不错。也知道他的后台就是大帐房吴诚,但是吴诚再厉害,也是下人,杜恒霜是主子。而且是大爷心坎上的人,谁更重要。一目了然。
为了在杜恒霜面前将功赎罪,这些人拿了大板凳过来,用桐油浸过的牛皮绳将吴用绑在板凳上,抡起扁担一样粗的大棍子,狠狠往吴用屁股上打过去。
只要狠狠地责罚吴用,大少奶奶的气就不会撒到他们头上了。
这些人更是下了死手打吴用。
反正是大少奶奶的大丫鬟亲口吩咐,吴用又在堂上调戏人家,打死也是不冤的。
大帐房金算盘吴诚正在后面的院子里做总帐,听见自己的一个徒弟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来,喘着气道:“师父师父小师叔被人按在前面院子里打呢,师父快去看看”
吴诚知道自己这个侄子平日里大模大样,得罪不少人了,不过有自己照看他,一般人不敢把他怎么样。
现在听说有人敢打自己的侄子,心疼得脸都抽了。其实这些人不知道,这个侄子,不是他的侄子,而是他的亲儿子,是他在自己大哥出远门的时候,跟自己嫂子偷情生下来的。后来大哥回来了,幸好时间还对得上,就胡乱认作是他大哥的儿子了。而且他大哥的儿子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和自己媳妇的私情,就一直瞒了下来。
吴诚自己一辈子没娶,就对这个侄儿特别亲,早说好以后自己的身家都给吴用继承,还把他带在身边亲自学帐,怎么能这样被人欺负
吴诚一手将手里的帐扔下,撂了袍子起身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
那学徒当时正好在东厢学打算盘,听见闹起来了才赶出来,打听清楚才过来回话的。
一听是胡言乱语得罪了大少奶奶的大丫鬟,吴诚的脸就沉了下来,脚步也慢了,过了一会儿从后门进院子的时候,心里已经想好一个主意,正好两全其美,脸上一乐,晃悠悠就从抄手游廊拐进院子里面。
他一来,没有急着去让人停手,反而直接来到堂上,对着屏风就直挺挺跪下,大呼道:“请大少奶奶开恩我侄儿一向心慕知画姑娘,今日得见佳人,心急了些,并无恶意,请大少奶奶成全”
第133章潮涌4k,seean和氏璧
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下人按在大板凳上打得杀猪一样叫的吴用听见叔叔的声音,大叫着:“叔叔救我叔叔救我”
“堵住他的嘴,让他再胡羼”一个领头的下人指使另一个人拿来一团破布,胡乱堵在他嘴里。
堂上吴诚还在大声说话,“大少奶奶,我侄子身家清白,又是做帐的好手,大爷的心腹。知画姑娘是大少奶奶的心腹,正好配成一对,请大少奶奶成全”说完咚咚咚咚给杜恒霜磕了几个响头。
哗啦
一桶冷水照着堂前院子里的吴用头上泼了过去。
吴用的酒一下子醒了,惶惶然后怕起来。
听见堂上叔叔的话,他才明白原来大少奶奶就在堂上的屏风后头坐着,一时吓得全身发抖,棍子落在屁股上都感觉不到痛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了他的全身上下。
杜恒霜端坐在屏风后头,柳眉倒竖,面沉如水。
这个吴诚,自己的侄子犯了这么多错,不说为侄子请罪,居然打着要强娶的念头,将自己的最得力的丫鬟娶走。真当自己是软柿子,他一个下人也敢随便捏
这要答应了他,以后那些下人还不都乱了套
看上那个丫鬟,只要去轻薄一番,就能得偿所愿。体统何在颜面何在
杜恒霜虽然心下大怒,面上却越发沉着。再说,知画的婚姻大事,当然要先问过她,万一的万一,她真的跟这个吴用有些关联,自己一口回绝。岂不是害了知画的终身
想来想去,还是不发一言,坐在屏风后面,看知画的反应。
知画听见吴诚的话,又惊又怒,呆了半晌,才扑通一声对着屏风跪下,大声道:“奴婢不嫁这样没廉耻的男人”
杜恒霜松了一口气。
知画是跟她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的情分。早就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了。
如果她真的看上吴用这个烂人,杜恒霜还真没有法子。
现在知画不愿意,就好说了。
可是现在是在外院,这些话怎么好当着众人的面说
杜恒霜踌躇良久,终于出声道:“吴用不尽职守。又言语冲撞,打十板子,将他革职,马上将内帐房的帐交接清楚,我另派人来查账。吴大帐房,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吴诚一听就愣了。
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还从来没有过。
就连萧士及平日里都对他客客气气。
杜恒霜就算是萧士及的妻子,也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哪里能真正管得好外院
吴诚从来就不认为杜恒霜能将这个外院一直管下去。
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吴诚胖胖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定定地看着八扇横槅花开富贵锦绣琉璃屏风,似乎要将那屏风看穿一个洞来。
“大少奶奶,这事是我侄子不对,我吴诚向大少奶奶赔礼了。”吴诚对着屏风。缓缓地长揖下去。
杜恒霜“嗯”了一声,“吴大帐房言重了。是你侄子的错。又不是你的错。做人当要公私分明,这点帐我还是分得清的。吴大帐房是做帐的老手,肯定比我见事明白。还请先退下,等我把这件事处置了再说。”
吴诚听见杜恒霜似乎也没有一口回绝,面子上又好受些,心疼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打得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的侄子,摇头叹气,“大少奶奶,我吴诚一辈子无妻无子,只心疼这么一个侄儿,请大少奶奶手下留情,饶他这一遭。以后他娶了知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一辈子不让他吃酒,大少奶奶您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