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营地里惨叫声不断,不少人在睡梦中中箭。要不然就是把燃着的帐蓬吓着,光着身子跑出来,可是还没跑二步,就被多支利箭射中,像刺猥一般惨叫着倒下,一时间,原来平静而和谐的小营地,只是眨眼间,就变成修罗地狱一般,求饶声不绝、惨叫声不断,那鲜血把洁白雪地都染红,那醒目的鲜血,所佛向天地彰显着这雪夜裸的屠杀,人间的惨剧。
天地之威,可以冰封大地,可以让江河断流不前、可以让山川改颜换妆,让天地间只剩白茫茫的一片,可是就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人类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一样可以战胜环境,可以活得很滋润,小营地的人没死在寒风冰雪中,却死在自己人手下,不得不说是一个讽刺。
三轮箭雨过后,扎拉又亲率一队骑兵冲下去,作最后的收割,那奔腾的战马,锋利的弯刀,把侥幸躲过箭雨的人全部宰杀,那些幸存者不是受伤就是来不及拿铠甲和武器,只是来回几个冲锋,现场已经没有幸存者,而扎拉等人还不放心,一个个跳下马,拿着刀在每具尸体上都要补上几刀,防止有人装死,还有人专门清点人数,防止有漏网之鱼,显得极为小心。
估计有近百人,不到二刻钟,全部被屠杀干净,显示得非常利索,这是在屠杀自己人啊。
一阵寒风吹过,刘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而天上那一抹弯月也被厚厚的乌云所掩盖,好像月亮也不忍再看这一幕的人间丑剧、惨剧一般。
刘远扭头,看着阿波色那张严肃中带着几分嘲弄的脸,忍不住问道:“千户长带我来看这一幕,不知有何用意不会是向刘某炫耀武力吧”
“炫耀武力”阿波色摇摇头说:“说起武力,没你的手下强吧,几天前,你们只以区区几十人,挡住我几百人的轮番冲击,还杀死我一百多名部下,本将哪敢在你面前炫耀开门见山,今晚是让你看看我的诚意。”
“诚意”
阿波色点点头,指着那一片摧毁的小营地说:“刘将军,你可知这里原来住着的是什么人”
刘远略一沉思,很快说道:“如果刘某猜得不错,这小营地里的是你那个没什么规矩、有点不识趣的达昂吧。”
“没错,如果不是他的存在,刘将军也不会受捆绑之苦,在这里,阿波色向刘将军赔个不是,那不过是做戏给那达昂看,让他放松警惕,这样可以一举清除隐患,顺便也让刘远将军看看本人的诚意和决心。”
明白了,就在白天,刘远的条件己经让阿波色心动,刘远分析得丝丝入扣,从阿波色的行为和奢侈的生活作风,就知他不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至少,不是那种能为国捐躯的人,这种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不会所谓的死忠,苯佛之争,信奉佛教的松赞干布,自然不会让信奉苯教的阿波色好过,没有动手,那是阿波色做得好,没让他抓住证据,或暂时不动他,但从趋势来看,肯定不会让他好过,这一点,阿波色哪里不知道。
再说吐蕃连蕃内乱,大唐节节胜利,那个炸药的出现,更是让阿波色下定了跟刘远交易决心,不过那个百户长达昂,明显持反对的意见,如果和刘远合作,自然要处理掉他这个障碍,为了迷惑他,阿波色把刘远五花大绑,关押在山洞,然后在深夜一举把他还有他的部下全部消灭,这样一来,他和刘远的交易,就无人知晓了。
好狠的心情。
人不为己,天诛天灭,达昂挡住了阿波色的前程,自然遭到血腥的镇压了。
刘远点点头说:“祝贺的千户长,你绝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不过刘某有个疑问。”
“刘将军不妨直言。”
“这人的作派,明显和千户长格格不入,不会开通,千户长带来的人,都是你的心腹和死忠吧,刘某很奇怪,那个达昂怎么也能进你的心腹部队的”
阿波色淡淡地说:“那是他运气好,有个貌美如花的姐姐,嫁与我作妾,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看他是自己人,这才让他那小部落的人进入我的核心部队,他就是一头牛,不会做人,其实本将早就想清理他了,现在就趁这个机会吧。”
“的确不识趣,身在千户长这里,心却在赞普松赞干布,在我大唐来说,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没有人会喜欢的。”刘远转而好奇地问:“千户长同意刘某的交易,是被我的条件所打动不过你不是说,这条件不够丰厚吗”
阿波色点点头,并没否认::“老实说,条件一般,我想要的,你并不能满足于我,不过正是这样,我反而觉得你很真诚,只答应你所能做到的,没有夸下海口,大包大揽,如果我提什么你就答什么,我反而不敢相信,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刘远追问道。
“那就是你们大唐的皇帝李二,他是有名的天可汗,对外族没有岐眼,也没有偏见,外族人也能在大唐做官,这样一来,就是我到了大唐,也不怕打压,当然,有了你的承诺,我和我的族人可以活得很滋润,而我也一直很向往大唐的安定和繁荣,这次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刘远楞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次,自己是实打实借了那抠抠索索李二的光。
709协议达成
“千户长,突然间死了这么多士兵,若是追问起来,你怎么向赞普交待”刘远好奇地说。
阿波色淡淡地说:“这个不是问题,本将一早就想好了对策,我们在牦牛河的上游发现你们的行踪,然后拼死追击,在分开搜索时,达昂一部全部光荣战死,而我部一直追到格尔木地区与大唐边境处,最后失去你们的踪迹,当然,我们并不是没有收获,在追杀过程中,屡有斩获,如此一来,本将向赞普请罪时,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说不定,别人都没有一功半绩,而本将斩获甚多,保不准,还能得到抚恤和厚赏呢。”
此言一出,刘远马上听出几个意思:第一,扬威军那些战士的尸体阿波色要带走,带回去建功立赏、第二阿波色会借追杀的名义,把扬威军收藏在他的队伍当中,护送到吐蕃与大唐的边境,方便刘远脱险。
对阿波色来说,他下了这么重的赌注,连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小舅还有一百多精锐都舍得弃掉,自然不会想刘远等人出事,如果刘远出了事,那么所谓的承诺也就不复存在,从这里到大唐,还有漫长的路程,一旦刘远运气不好,被人识破并擒获,两人暗中交易一事被松赞干布获知,就是用屁股想,阿波色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了。
对他来说,人生就像一盘生意,只要你的目光远大,手段高明,善于搏弈,看准了就下重注,那么你就是人生的羸家,风雨飘零的吐蕃还有不明朗的处境。迫使阿波色在他的人生途中下了一注重注: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当然,在吐蕃方面也不是一无所获,前几天的两军火拼时,大唐折损近半,那些尸体也足够交差了,再说了,到时再杀一些大唐的奴隶冒领军功,那战绩更辉煌,在别人两手空空之时,一下子带回这么多“战利品”。也足够炫耀了,到时编个他们兵分几路,自己追错了方向的理由,别人也无可厚非,就是知道刘远一行顺利逃回的大唐。那也是边境将军的责任了。
阿波色的小算盘,打得那是“啪啪”直响。
刘远只是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地点点头。表示同意,一脸诚恳地说:“千户长都这样说了,诚情十足,刘某也不会那么不讲道理,请千户长善侍我部下的遗体。”
路途漫漫,把他们的遗体运回大唐。对人手伤兵满营、人手短缺的扬威军来说,这个不现实,在路上也非常危险,本想把他们烧成灰。带回去,一来动静大,二来阿波色也没法交待,还不如留下来,让他们暂且留在吐蕃,他日兵临城下,再把他们的骸骨迎回,风光大葬也不错,现在阿波色是铁心投诚,为大唐保住这一个重要的棋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即使李二在此,也肯定百分之二百同意这样做的。
“这个当然,交与赞普领功后,本将会将他们妥善安置。”看到刘远这么好说话,阿波色拍着胸口高兴地说。
这样一来,他就是两边下注,收获两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