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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00(2 / 2)

“婆婆”她无助地去握稳婆的手,哀求着,“好痛什么时候才好”

稳婆见得多了,连安慰都懒得安慰,笑嘻嘻连和别家女人的闲聊都没有打断,只等一个话题说完,才扭过头来按按她的肚子,对冰儿道:“快了,快了疼了好,越疼越快别急着用力,再熬一熬,女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扭头继续聊天。

她说话的时候,冰儿又被一遭痛苦侵袭,耳边绰绰的也没有听清楚。绞痛过后,片刻的舒适,她迷迷蒙蒙想起自己那次为慕容业挨打,荆杖的狠毒,跟咬肉似的,可是人的忘性大,对疼痛的忘性更大,自己的记忆里,只有当时那令人胆寒的荆杖破风声,叫她以为自己必定会残疾的沉闷敲击感,以及后来一个月余不敢转侧动弹、只能俯卧休息的难受而对疼痛的记忆,竟然丝毫不剩了。

周围是一群眼熟而不认识的女子,她在浑浑噩噩的间隙里,想起当时阿玛的那双眼睛,离得老远她也看见了,隔得好久她也能记得。他施加给她痛苦,但冰冷的眸子深处依然有心颤的不舍。她挨打,他心疼,其实就是他们父女俩在疼痛和心疼间的一场比拼倔强的拉锯战,结果,实际是她赢了。可这样的胜利,如今在生儿育女的关口上突然想起来,却让她无比歉疚。极致的疼痛带来这样极致的回忆,稳婆又扭身按按冰儿的肚子,惊喜喊道:“进产门了快使劲”见她挂下一脸的泪水,呵斥道:“哭什么使劲儿孩子就要出来了使劲”

她在“孩子就要出来了”的召唤中突然浑身紧绷,似乎有了力量。养儿方知父母恩,她莫名地觉得,自己此刻就如在赎罪一般。奇妙的是,在本能地向下用力的过程中,肚腹里的痛仿佛被淡忘了,只觉得有一阵天赐的力量持续地往下、往下

稳婆对她的聪慧很是高兴,见一轮阵痛过去,产妇已经满头豆大的汗珠,张大着嘴喘息得飞快,似乎随时要晕过去。稳婆叫旁边人拿水为她擦脸,又热敷下身帮着开产道,安慰道:“用力用得真好下一次疼起来还这么使劲”

冰儿觉得浑身被抽干了一样,瘫软在床上如同一摊死肉,再无半分力气。可是当又一次剧烈阵痛发作,她的力量又来了,提着气、咬着牙往下使劲,把她和英祥盼了许久的孩子往外推,连稳婆都边按肚子边夸她:“好样的看着细皮嫩肉,着实有毅力”就这样疼了三四轮,用了三四次力气,稳婆对陈氏叫道:“快快抻着产妇的腰,让她蹲坐起来抻直了抱稳孩子要出来了”她很有经验,吩咐着拿热水、烫剪刀、绞手巾,也不再说闲话,顾不得血污淋漓,伸手小心接生。

一旁定睛观看的人一阵欢呼:“出来了出来了我瞧见毛茸茸的头顶了”

这样尴尬的场景,蹲坐在床边,被陈氏用力扶着腰的冰儿却丝毫没有觉得难堪,她泪流满面,趁着疼痛时候的那股天然的力量,想象着孩子的样子,只觉得在那瘫软的疲惫中,还有着上苍赐予的力量供她再一次使用。突然,产道一胀又一松,浑身说不出的松快,泪眼模糊中,隐隐见烛光里的稳婆双手小心捧着一个血糊糊的小肉团,叫旁边人拿烫过的剪子剪断脐带。小肉团大约还不习惯初到人世的陌生和无依无靠,弹动着手脚,憋着气,突然发出一声啼哭。

作者有话要说:

、喜融融早产麟儿

作者有话要说:春节期间,各种活动较多,不敢保证日更,或者保证准点更,请大家海涵。

我会尽量争取日更的

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毕竟是早产的孩子,啼哭声不大响亮,柔柔弱弱、娇娇滴滴,却像最美的乐音,飘飘悠悠穿到在外屋里捧着头苦等的英祥耳朵里。他猛地站起身,不相信似的侧耳谛听那声音,没等第二声响起,里头已经冲出来一个女人,兴奋地说:“生了生了母子平安是个带把儿的”

英祥闭上眼睛,任凭眶子里蕴积了许久的泪水倾泻而下。是儿子,是闺女,此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生命中最完美的一次转变就此开始他是一个父亲了那女人见他发愣,笑着推了推他:“快准备红糖水,产妇都累坏了”

英祥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忙不迭地点头:“早备好了。我拿温开水冲一下就成。”见眼前那双妩媚的眼睛正是陈氏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愧疚,边手忙脚乱倒糖水,边说:“谢谢你”

陈氏熬了这么久,其实也劳乏透了,听英祥这么三个字,却来了精神似的,接过糖水说:“不谈这个改日,你再好好谢我罢”见英祥似乎要进里屋看视,忙抬起胳膊肘拦着:“急什么里头给产妇擦洗清理呢你可不能进去一会儿先抱儿子给你看”又抛了个媚眼过来,急急把糖水送了进去。

英祥平静了许多,凝视窗外,天已经亮了,但是还灰蒙蒙的,仔细一看才发现,地上薄薄地发亮,原来自己一晚上都没有发现,竟然下了一场冬雨,南方特有的细细密密的雨水,夹杂着细小的雪珠子,一点声响也无,就这么默默地落下来,在灰色的黎明之际织就一道朦胧晦暗的天幕。他怔怔地望着雨雾,突然门帘一掀,果然是把孩子抱了出来,包在一个半旧的棉布襁褓里,哭声细弱,他有些手足无措,还是陈氏努努嘴示意他过来,揭开“蜡烛包”的下面,给他看小雀雀,英祥感觉自己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也不怕陈氏看见笑话,学着她的样子小心接过孩子抱在怀中,把一个轻轻的吻印了上去。

神奇的血脉亲情让这个小小的孩子的细细哭声戛然而止,英祥就着清晨昏暗的光线看他,他长得好小脸还没有女人的巴掌大,皮肤红彤彤、皱巴巴的,隐隐可见因皮肤未能发育完全而显现出来细细的青色血管。他长着宽宽的额头,长长的眼线,还看不出像谁,虽然不大饱满,不过就这骨骼,尚可称清秀。一只小手从襁褓里舞了出来,手指细得仿佛一碰就会折断一般。英祥心疼地说:“他这么小”

陈氏一脸无所谓:“小怕什么好好喂养,将来一样是个大胖小子。”她闪闪眼睛看着英祥,见他神色温柔,和昨日早上完全不一样,竟有些被他迷着,轻轻叹息道:“你堂客真是个有福的”英祥听她这话,警惕心又起,客气得疏远:“谢谢你我欠她太多,这辈子也不敢负她”

陈氏嘴角挂下一些落寞,勉强笑一笑道:“所以我说她有福。”见那小小人儿微微侧过脸,似要拱到英祥怀里找奶吃,忙说:“里面也差不多了,你进去瞧瞧吧。孩子开奶越早越好。”

英祥小心翼翼抱着孩子走进里面房间,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几个帮忙的邻妇个个儿哈欠连天。英祥谢过这个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