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楚日勒点点头道:“也好。不过他也需避避风头。虽说现在青滚札布摆着忠心耿耿的模样,我最清楚他骨子里是个啥他要是想再叫我和阿睦尔撒纳掺和,你告诉他:对不住,我没那个胆子我小日子过得挺好,犯不着为阿睦尔撒纳冒险。”
管家道:“是。不过世事翻覆如棋局,谁说得准呢”
萨楚日勒道:“那也等翻覆了再说吧。”跷着腿道:“再倒碗奶茶来”
喝得高兴,外面通传英祥来请安,萨楚日勒对这个独生的娇儿子倒是真心疼爱,放下脚道:“请进来,外头冷,别叫冻着。”见到英祥请了安,满脸含笑道:“你如今瘦了不过皇上重视你,也是好事。昨儿个我去理藩院,与那里的人聊了一会儿,都说虽然班第死撑着不敢说三额驸一句坏话,但皇上心里已经有数了,如今剥空了他的职衔,就留了个达尔汗亲王在身上,吃点俸禄,也总算有块大草场供养,大约准备把他当闲人养起来。做个富贵闲人当然也是好的。不过,要出头露面,为自己、为家人争更大的面子和利益,还是要像策凌额驸:人家不过娶个和硕公主,愣是凭自己的本事,和硕变成固伦,纯悫公主死了那么多年了,还得丈夫的好处夫荣妻贵,追封固伦公主,多大的荣耀你呀,如今风华正茂,自己别不当回事”
英祥笑道:“是。这些日子,皇上也算栽培,军机处和兵部办准噶尔的事情,都叫儿子一道参与,有时还吩咐学着拟旨,与诸省封疆写信,把不宜用圣谕的事情以我个人的名义通发下去。现在对准噶尔的情形,我也算知道了七八分,就算这会子披上铠甲到西边去,也能立些军功呢”
萨楚日勒变了脸色道:“打仗可不许去我就你一个,如今孙子还没抱着,你少给我瞎琢磨这些在京里当差挺好,人家张廷玉不照样是伯爵他出过直隶边境不”
英祥心里笑父亲,既想光宗耀祖荣华富贵,又舍不得投身疆场浴血奋战,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三额驸色布腾当年几乎是乾隆拱手相送的军功,到头来不也是有风险的不过他知道父亲是拳拳之心,也不说破,应声“是。”
萨楚日勒便道:“你那个新姨娘还行我倒又看中两个丫头,赶明儿给你,早早给我多生几个孙子”
“阿玛,这儿子可当不起”英祥道,“现如今两个,已经有点左支右绌了。”
萨楚日勒愣了愣道:“公主妒忌”
英祥道:“心里总归有的吧,不过还好明面儿不显。不过,有时瞧她样子落寞,我也有些不忍心。”
萨楚日勒挥挥手道:“你怕什么再是公主,规矩她能不守着再说,如今御前你待得更多,要是她什么事情过分了,你就找你老丈人评理去”
“不是怕”英祥说了半句,但见父亲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由想起了母亲,母亲倒是一派祥和大度的模样,可是心里他不由有些别样的念头。萨楚日勒哪想到他心里转了那么多心思,见他有些神思不属的样子,说:“你既然累了,早些休息吧。女人虽好,也是伐性之斧,还是要保重自己个儿身子。我叫他们给你送点滋补的膏子去,每日家用些,强健体魄呢。”
英祥谢过了父亲,退出花厅。
他拔脚一转,并没有往西边公主府去,而是径直到了东头的浅晖院。今日本来该是到正妻那里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在蓝秋水那里更舒服,小豆子跟着他进了二门,英祥道:“你停下吧。机灵点,要是有人问起,只说我到库里找件旧物就完了。”
浅晖院一片寂静,偶尔几声莺啭,从那已经落尽了花的金桂树里传来。英祥进去时,两个服侍蓝秋水的小丫鬟正在抱厦的条炕上打午觉,连自己来都没发觉。再往里走,一边是自己原来的卧室,一边则是书房,卧室里香气袅袅,打扫得一尘不染,却不见人;再往书房一张,蓝秋水静静地在整理书桌。她还不惯穿旗袍,一身月白缎子窄裉棉袄,系着玄色棉裙,侧影盈盈,显得瘦怯,在一屋子庄重硕大的紫褐色螺钿橱柜箱笼中,犹似孤鸾在烟雾,梅花浮云端一般。
英祥轻轻踱过去,从背后握住她的左手,轻声道:“冷不冷穿这么少”边问边在自己温暖的掌心里搓那只手。
蓝秋水吓了一跳似的,右手拍拍胸:“爷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英祥笑嘻嘻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蓝秋水比冰儿还矮几分,娇小玲珑的,英祥身子弓着,手环在她腰间,轻声说:“我也才到,看不见你,心里还挺想的。你既然已经除服了,何必还穿这么素上次额娘赏给你的花缎还有没有我那里还有些好的皮料,等下翻出来给你做冬天的衣服。”轻轻嗅了嗅她领间的香气,才把目光移到自己的书桌上,只见笔墨纸砚挨次摆好,水洗里忘记倒掉的脏水也清理干净了。而自己读的书、写的字,全部整齐叠好,书中还夹着小纸片作为书签。
“你真是慧秀”英祥由衷地赞着,果然见那边脸上又是红晕叠起,越发觉得爱怜,说道,“不过现在也算是半个主子,何苦每日家这么累着自己这些事,吩咐下头人去做好了。看看,这会子丫头倒在睡觉,你倒在忙碌,像什么样子”硬拉着蓝秋水往卧房去。
蓝秋水半推半就,路上,就已经被英祥解开了几颗扣子,不得已用手掩着领口,等坐到床上,才略略能自主,伸手犹想系扣子,英祥笑道:“我要午睡,你不来帮我”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忖了忖才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放开自己的衣扣,去解英祥的马褂和腰带。今日腰带不知为何系得紧,她解了半天不开,倒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异样,不由脱开手道:“爷还是自己个儿来吧”话没说完,就被拥倒在床上“难得打个中觉晚上还有几封信要写,这次不在你这里写了,得到公主府去,所以我们还不抓紧时间”
蓝秋水最里面着一件猩红色缎子的裹肚,她的衣服大多简单得近乎简陋,唯有这裹肚,绣工极精,包边极细,一丛丛、一簇簇深浅不一的海棠花,衬着数十种不同的绿色绣成的、碧玉般的叶片,盛放在这猩红的方寸间,随着酥胸的一起一伏,花朵光色变幻,如在梦中观。
英祥舒适地侧枕着头,看着枕边佳人莹莹的汗水和起伏的胸脯,那双眼睛忽然睁开,带着些羞臊,浅浅地瞟过来:“爷我不会伺候”
“没有。”英祥探头在她唇边轻轻印了一吻,“你伺候得好极了我知道,为我,你什么都肯做。”
“是。”声音越发轻微,那双并不出彩、但秀丽可人的眼睛也越发显得明媚。面前的男人冠玉一般的容颜、玉树一般的身姿,她的手拂在英祥的胸膛上,那里肌肉坚实,皮肤光滑,真不知是哪一世求来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