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什么”
英祥斟酌着说:“不过有些话说出来,叫我都吃了一吓。”
冰儿冷笑道:“泼悍是吧这算是轻的你大约只见我的样子,只懂我的身份,我是怎么样一个人,你还不大知晓呢”
“你是怎么样一个人”
“我是”冰儿就着帐外的茕茕灯火,看着微光下英祥黑白分明的眼眸,白色部分带着些弯曲的弧线,他是带着笑意在听自己说话。冰儿却有些惶然,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冲动、莽撞、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骨子里其实半点没有那些看得透彻、杀伐果断的能耐。她终于带着些哀伤说:“我就是个傻子”
英祥“噗嗤”一笑:“好了我的小傻子傻是傻了点,不过挺惹疼的。昨儿王嬷嬷说你身上不舒服,我担了一夜的心呢。现在好些了没有”
“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是以前,为为件事儿和皇上闹了半年的别扭,后来一直有些肝气郁结的症状,现在调理得已经好得多了。”
“还敢和皇上闹别扭为什么事儿告诉我,我来帮你排解排解。”
冰儿眼睛一闪,就想到了那个人,声音不由嗡嗡的、闷闷的:“别说那事儿了,我虽忘不了,可也不想时时提在心上。”
“那好吧。”英祥搂着她,顺着她身上的曲线上下游走了一遍,虽然这几日不能碰,可心里充盈着对她的喜欢和疼爱,有这样一个真心爱着的女子抱在怀里,抱一辈子,这一辈子也就别无遗憾了吧
又是冰儿听着英祥平稳的呼吸声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对她好,她也努力地对他好。两个人相敬如宾,彼此都时时刻刻对着笑脸儿,冰儿觉得自己应该满意了,可心坎里还是宛如缺了一块似的,就是填补不满。外头的树枝被风吹着发出沙沙的声响,里间墙角御赐的金自鸣钟不断地“咔咔”响着,单调的声音让她头脑里烦躁,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心却无比的清明。
作者有话要说:
、胜绝域午门献俘
没几天,宫里头见着和敬公主,驱开陪伴的宫女和嬷嬷们,给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笑话:“我们姐妹里,还是你最长脸,听说把精奇嬷嬷都给骂了打了,可是真的”
冰儿苦着脸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府里头的事儿,姐姐倒是晓得的快”
和敬公主笑道:“怎么不是好事平素受她们的鸟气都受够了,我胆儿没有你肥,忍着不敢出声,你这顿收拾来得痛快连我那里几个婆子,现下都收敛了些,怕我请了你过府去治她们呢”顿了顿又道:“不过皇阿玛那里请安,你倒是陪着些小心。”
“皇阿玛也知道了”冰儿脸更苦,“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呢”
“怕什么”和敬笑道,“谁不知道阿玛最宠着你,就说你两句,你皮了脸也哄他两句,哄高兴了,不定赏件什么宝贝给你呢。”
“别赏顿板子就好。”冰儿吐吐舌头,摇着姐姐的胳膊,“给你一说,我都不敢一个人去请安了,你陪着我吧。”
两人说说笑笑地过去,估摸着到了乾隆清闲的时分,着传话的太监通报进去。那太监谄笑道:“两位公主来得正好呢,我们马总管还怕万岁爷心里头不痛快,又要拿人做筏子呢。”
“怎么了”
那太监轻声道:“怎么了奴才也不知道,不过主子娘娘和纯主子都在里头,您说会怎么了”
皇后和纯妃不睦,大家都是洞若观火的。冰儿闪眼瞧姐姐,和敬公主神情却没什么异样。她在外人面前不似和冰儿一起时那般烂漫,端着些架子淡淡道:“知道了。”见那太监颠颠儿去通传,才轻声在冰儿耳边道:“这起子没根系的东西,说话都带着梗呢你别听了他的,进去自己又闹不对劲。”她知道冰儿以前和皇后那拉氏关系不好,特特地带着些警告:“如今你也是当家的人了,说话行事还需要慎重些才好。你说是不是呢”
冰儿对这个姐姐,因着喜欢,所以也颇为敬服,点点头说:“我知道。我出嫁的时候,瞧着皇后也”话吞了半截,因为那传话的小太监又回来,一脸谄色。和敬公主含着微笑冲她点点头,示意这话收得是时候,然后端端正正地立着,等着回话。
她们俩进去,里面皇后那拉氏和纯贵妃苏氏也各个闭了口,冷眼儿瞧着,纯妃眼角带些红,大约是哭过。两姊妹一例给乾隆、皇后和纯贵妃蹲了安,乾隆大约是老早就不耐烦两个后妃的聒噪了,正好说道:“事情就这样吧。宫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皇后瞧着办,纯妃也参赞着,这一阵朕忙西边的军事忙得头疼。”
皇后和纯妃对视一眼,像碰了火星似的彼此弹开了,皇帝言外之意,她们没有不明白的,不敢再啰嗦,蹲安退了出去。乾隆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才道:“真真没个消停”
冰儿赶紧上去接手,乾隆闭着眼睛享受着她的按摩,突然开口说道:“你如今也能耐了啊”
冰儿冲和敬公主吐了吐舌头,低了头说:“我哪里能耐了”
“这会子你和朕装糊涂,回到自己府上,就是实打实的真糊涂”乾隆道,“她们惹着你了,你就只会撒泼闹腾,没一点其他本事以后你要去科尔沁的扎萨克里,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也撒泼闹腾,看看谁理睬你”
冰儿笑道:“原来阿玛倒不是怪我处置得不对,而是觉得我处置得不好。”
乾隆“哼”了一声,冰儿听出他这一哼也带些笑意,放宽了心说:“我素来是个愚钝又暴躁的人,遇到事情总想着能镇住就罢,哪有那许多弯弯绕在肚肠子里”
乾隆捉开她的手,回头瞧着她笑道:“有些时候,放开来闹一场未必是坏事,但你的闹腾,几乎都不在时候。为人处世,先把理字的脚跟立定了,再去想怎么跟大家伙儿讲这个理,不是一顿闹,把大家镇住了,事情就算完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明眼上没有人对你说个不字,暗地里笑坏了。你看看朕是一国之君,照理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瞧见朕颁旨做事不在道理上先立稳了的”
他见冰儿又是吐了吐舌头,然后做出一副“我就这样也没法子”的姿态来,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记她的脑门。冰儿不服气道:“那譬如说吧,刚刚皇后娘娘和纯主子两个,皇阿玛是怎么在道理上先立稳了,再打发她们的”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