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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2 / 2)

十指连心,越想越觉得阵阵痛楚,仿佛随着每一下心跳而逐渐加剧。可是抬头看看,再向下望望,已经没有了退路,咬咬牙必须爬出这道墙,否则她仿佛已经看到宣四娘的尖刀在自己眼睛前面来回晃荡这女人真的做得出来。心里一慌乱,手上的痛也不觉得了,冰儿光脚在墙壁上试了试,只有浅浅几道凹槽,于是脚丫子也扣紧了墙面,手用力向上攀登,几次似乎要滑下来,惊得自己一身冷汗,好在终究还是逐渐在向上。

手头突然平了,冰儿顺着手向上一看,终于已经攀到墙头了心里不由狂喜。也是好在这几个月四娘毫不怜惜地逼自己练功,冰儿觉得手劲真的大了许多,竟把自己的身子吊了上去,一肘弯上墙头平整处,另一手借力一撑,大半个身子就上去了。当人已经跨坐在墙头,冰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悔意,翻天覆地的几乎把她盖住那心心念念不忘的小包裹,包着义父留下的玉箫的小包裹还留在宣四娘的房里。

此时下去再取,抑或放弃逃亡的计划,只怕都不可能静悄悄的了。可是放弃小包裹,似乎也心有不甘。冰儿骑在墙上愣了半晌,也没拿出一个准主意来。

月亮终于沉到西边底部去了,晚空中只有几颗星子闪着寒冽的光,天空的深黑色逐渐转亮,透出一点蓝微微的光来。黎明前最暗的时候已经过去,虽然还只是四鼓的时候,离天亮还得有些时间,但,已经等不得了。冰儿终究舍不下自己的玉箫,身子朝里一偏,预备着下来,也想好了说辞,拼着挨一顿打骂。

突然,宣四娘的屋门“吱呀”一响,一条黑影闪了出来,冰儿心里一慌,身子偏离了原本的方向,竟朝着墙外栽了下去

一块碎砖“波啰”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出来起夜的陈氏汉子本是迷迷糊糊的,倒给惊得清醒了。

“是谁”

他提着裤子左右看了一圈,天色尚暗,也看不特别清楚,奓着胆子又大喊了声:“谁有种出来”

屋里传来宣四娘的怒骂:“睡得好好的,嚎你娘的丧”汉子立刻软了半截:“我听得有声响”宣四娘道:“那看见了什么没”

“没。”

“不过就是夜猫子,值得费这么大动静么没见过是怎么的”宣四娘声气不善,那汉子赶紧匆匆上了茅房,提溜着裤子,边系裤带边奔回房里。

冰儿手攀着墙头吊在外面,支持着自己小小身体的重量,一会儿犹可,听着里头的动静一时平静不下来,也不敢稍动,双手又冷又麻,渐渐如蚂蚁噬咬般酸痛上来,延伸到手臂、肩膀、脖子两只脚似乎也没了知觉,唯有热热的肚皮贴在冰冷的墙皮上,清晰地感觉到温度相差之大,整个腔子里都逐渐地冷上来、僵上来,倒是心跳声,反而越发分明,且渐次轰然共鸣起来。

好容易里面没有声响,冰儿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此时脖子僵硬,不知道离地面尚有多远,也无法害怕,手指略微挪动了几下,感觉酸胀得难受,就势一松,人擦着墙掉落地面。足先着地,痛得周身一震,接着是臀部,然后人稳不住,从背到后脑勺依次接触地面。陈家祠堂破旧,外头地面没有铺青石,泥地还略有些泥泞,也不算太硬。冰儿觉得浑身疼了一会儿,咬牙翻身过来,四肢倒还都能动弹,一只脚大约是扭伤了,也勉强能动,没有伤了骨头,挣挫几步尚能走路。此时第一紧要的事情,便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想起义父慕容敬之的玉箫,冰儿还是心中酸楚,回头望了好几眼,才不舍地离开。

踉踉跄跄不知走了多远,脚底虽然一阵阵痛,但也顾不得,觉得天色渐渐明亮了许多,秋季夜长,太阳还没有升起,晨钟已经从辽远处响起,传来时已经嗡嗡的听不清晰。冰儿只觉得又累又渴又饿,回头看看并没有一个人追来,实在跑不动了,倚在一户门前喘气。先一门心思地跑,无暇关注四周,此时定神四下一看,正身在一条巷子中,两边房檐黢黑,砖墙上涂着白灰,有几扇木门打开,来往行走贩卖蔬菜、粥饭的小贩也挑着担子走街串巷。馄饨、面条、米粥、豆浆的阵阵香气不时扑鼻而来。冰儿的眼神尾随着一个个担子老远,不停地咽着唾沫,但没有主妇出来购买,也就没有小贩肯停下来一歇。

巷尾,一个小贩挑着担子脆生吆喝而来,担子一头是小火炉,一头是几只桶,飘出来的肉菜香味老远就闻得到。冰儿肚子里“叽咕叽咕”阵阵翻腾,虽然见不着挑子里是什么,也能猜出必然是现做的馄饨,大骨头熬得浓浓的,气味直往人肺里钻。冰儿出神地看着那挑子,冷不防背后突然一空,人一个屁股蹲儿就倒栽到后面,里面开门的人也吃惊打怪一声叫:“哎哟”

“是谁家的孩子”

冰儿顾不上揉屁股,扭头一看,一个中年妇人端着脸盆,水泼了一地,她的蓝布裙子上也溅着了,湿了一大块。

冰儿起身想溜,被那妇人一把捞住:“跑什么谁家的”

冰儿挣脱不开,急道:“你放开我,要是让他们抓到我,我就没命了”

那妇人愣了愣,道:“谁要抓你”里面有几个人闻声赶来,一个男子披着衣服过来,仔细打量了冰儿两眼,道:“咦,你不是上次在市口卖艺的那个丫头么”见冰儿点头,转头对妇人笑道:“上次我和他们陪老爷出去买书,瞧见过。当时他们还说,这么俊的丫头,可惜了抛头露面做这下贱行当。”

妇人脸色便有了几分怜惜,问:“那你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们打你么”

冰儿心里一酸,大眼睛里不由自主就蓄满了泪水,流不下来,只在眼眶里打转转。妇人道:“先到里面坐一歇,我进去问问当家的奶奶的意思。”

冰儿进了门房,才发现里面尚有一层影壁,想来是大户人家。坐了好一会儿,刚才那妇人出来,神情更为慈和,笑眯眯说:“二奶奶让你进去问话。”冰儿又生警惕,犹豫了一会儿没动,可回思自己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