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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2 / 2)

鄂容安若有所思,一会儿点点头道:“年龄还小,稍稍打几下也就罢了。我们家还是仁义为重的,虽是犯人家属,也不宜过苛。”说罢转身走了。

三十记鸡毛掸子,虽不算很重,也抽得冰儿身上条条印子红肿起老高,三妞拿了药酒给冰儿揉擦,冰儿不时地倒抽凉气,粉红的小嘴唇上尽是牙印。三妞帮冰儿的衣裤整理好,发狠骂道:“你就这倔脾气可恨顶撞了老爷是多块肉还是怎么的是了,是多了不少肉,都肿得那么高了”

“我还不如死了”

冰儿话没说完,就给三妞骂了回去:“胡说八道挨这么几下就想死了,你才多大个人儿”

冰儿还想说什么,外面曹嬷嬷的声音传来:“上个药要那么久么大奶奶那里叫人叫不到,你们俩赶紧去伺候”冰儿披上外头大衣裳,出外看曹嬷嬷板得实实的脸,她自己也生气不想理人,眼帘一垂就要去西跨院。曹嬷嬷却露出点柔和的神情:“三妞先去。身上还疼得厉害吗”

冰儿眼睛一抬,随即垂下如旧,也不做声。曹嬷嬷叹气道:“我也不是不怜你。你自己脾气不改,将来吃亏的日子还多。大奶奶其实倒挺喜欢你的,我也是想多教教你,你这骨格儿、这五官,都好得很,将来是有福的人。”冰儿只是觉得难过,嘴一扁要哭,硬忍住了。曹嬷嬷道:“你去吧。”

冰儿也不言声,快步往西跨院后房去了。

三妞正忙得臭死,见冰儿来了,如同大赦:“你可算来了今儿迎儿定儿她们都告了假,里面彩凤、彩鸾我又支使不动,可巧你来了,里面都催了几遍叫倒水了。喏,把壶拎进去仔细别烫了手”

冰儿提着大茶壶到了茶水间,里面的人正急得推磨打转转,见到水壶马上接手过去:“等死了大奶奶都要发火了说大爷回来一杯热茶都喝不着”正说着,一个身着银红褂子,散穿葱花绿裤子,罩一件石青马甲的大丫头走了过来,皱着眉叫:“大奶奶叫茶房的人过去问话,说怎么要杯茶这么难”茶水间的丫头吓得连连摆手:“我是一点都没敢耽误你问她她是茶房那里送水来的,就是她们送晚了才耽搁的。”

“那就你去”大丫头指着冰儿说。冰儿不知所措,见大丫头在催,只好快步跟上。

西跨院是鄂容安的正房,他是当朝大学士鄂尔泰的长子,中进士后累迁至詹事府詹事,这是个“跳板”的位置,正是要历练升迁的时候。不过冰儿并不懂这些,她到鄂家后,还是第一次进上房,只觉得里面烧得暖洋洋的,入鼻尽是清雅的香气,和着梅花香味,未及细看,只觉简朴中带着天然的富贵气息,过了两道织金帘子,突然听到大奶奶的声音:“到了吗叫她一边跪着。”

冰儿忙跪下,偷偷抬眼一看,条炕上坐着鄂容安和他的妻子,鄂容安正说着:“这些小事,你何苦那么操心你身子骨重要”大奶奶叹气道:“马上要跟你进京,我生怕这些奴才到处丢人现眼的,说起来是咱们鄂家没有家教。”然后大奶奶转身看着冰儿:“怎么带了个小丫头来你当我不知道她们都怕担责任,全数推给别人”鄂容安倒认了出来:“是你”

大奶奶道:“你认识”

鄂容安笑道:“昨儿下午这小丫头刚刚和我顶了嘴。”

“这么放肆”

鄂容安摆手止住大奶奶的怒气:“已经叫教训过了,算了。”转头问冰儿:“你是管茶水上的”

冰儿答道:“不是。”

“那怎么你来”

“他们硬叫我来,我也没有办法。”

“听听”大奶奶气得要笑,“就这规矩”

鄂容安脸露笑容:“果然是教匪的家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走到冰儿身边,冰儿但见一双黑绒的便履停在自己膝盖前面,听上面人轻声道:“你几岁了”

冰儿把头低得更低:“六岁,过了年就七岁了。”

“瞧着倒有八九岁的样子。”鄂容安的黑绒鞋子绕到她身后,又绕回她身前:“抬头我瞧瞧。”

冰儿犟着不肯,鄂容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映入他眼帘的先是一双眼睛,眼睛大而灵活,眸子漆黑,眼白却透着点浅蓝色,双眼睑只是淡淡的、窄窄的一痕,睫毛却和小扇子似的浓密,配着天然修长的眉毛,眉峰刚直,颜色也比一般的小女孩浓重,生在女孩子脸上,颇显得刚硬。眉眼太过抢眼,那张白净的小脸就越发显得小了,皮肤是小女孩的白腻,但天天吹风,两颧吹得发红皴了,脸蛋儿还圆鼓鼓的,下巴就尖得钉子似的。鄂容安不由有些怜爱,回头对大奶奶笑道:“也就和阿津一个岁数”又问冰儿:“你姓什么叫什么”

冰儿犹豫了一下:“我叫冰遗,姓姓慕容。”

鄂容安抬头思忖了一下:“慕容洪门里头复杂,我倒也不大清楚,是洪英、傅青主门下的”冰儿懵懂,一脸茫然。鄂容安道:“我只知道门下分几派,有的造反属实,叫什么天地会、三合会,有的归依我朝,是为青帮。”见冰儿还是神色茫然,笑笑说:“你还太小,可怜也牵了进来。你叫冰遗,这名字起得奇怪”

冰儿见鄂容安温语款款,心中去了七分戒备,答道:“我不是阿爷亲生的,阿爷走镖,在直隶境内捡到了我,当时正是冰天雪地,就给我起名字叫冰遗。”

作者有话要说:1鄂容安,雍正朝大臣鄂尔泰子。在本文打个酱油

、见美玉老臣惊心

鄂尔泰见鄂容安进来,内心喜悦,脸上却淡淡的,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番,点点头道:“上次你寄过来的几份稿子我看过了,还是个虚浮狂妄的毛病。当今是个英明主子,仁厚是仁厚,年纪也轻,但”他沉吟了一下:“如今正是当今纠正时弊的时候,我和张廷玉虽是先朝老臣,于他却是鸡肋我也就和你说说总之,若你还自以为是鄂家的大公子,没明白天高地厚,总要吃苦头的。”

鄂容安虽然觉得父亲杞人忧天,还是不得不恭恭敬敬答道:“阿玛教训得是儿子谨记了。”

鄂尔泰知道儿子心里并不服气,眉毛一皱,也不好说什么,挥手斥道:“年轻学浅,懂得什么你去吧。詹事府事情不多,皇上命你在军机处行走也就是章京罢了不过,咫尺天颜,你须格外谨言慎行,记得便是。”

鄂容安到了后院他住的厢房,大奶奶正在等他,鄂容安问:“给额娘请过安了”大奶奶点头道:“额娘精神不错,问了我好些话。对了,这次带来的丫头和小厮,都要做新衣裳吧”鄂容安道:“你去办就是了。”大奶奶斟酌着说:“额娘还说,马上是皇后亲蚕礼,我现在在京,也是个孺人的身份,到时候也要去的。”鄂容安心里正有些不快,冷冷“嗯”了一声,大奶奶却要讨他欢心,絮絮道:“我早听说皇后富察氏是个出了名的端庄美人,生了一个阿哥一个公主也是出了名的漂亮孩子,早就想见见,倒不曾想竟真的有了机会。”

鄂容安冷笑道:“到时候隔了八丈远,你就看去吧。”

大奶奶热脸贴了他的冷屁股,讪讪道:“我就想想么。先用饭吧。”

鄂容安就着八味精致小菜吃了半碗老米饭,越吃越烦躁,用老鸭汤泡了剩的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