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湘是定国公傅云章专门给儿子培养的内管家,因此自恃身份,端端正正地坐在坐榻上,见碧云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碧云见她一个做奴婢的摆出主人的款,心里鄙夷,脸上的笑却更灿烂了。
紫湘放下手里喝茶的紫金钵,用帕子细细揩了揩嘴角,这才道:“碧云,公子既把这个家交给我,我少不得是要好好管管的,若是谁敢欺瞒我”
她眼睛一瞪,眼神凛冽:“谁敢欺瞒我,打还是小的”
碧云笑,却并不害怕她虽是紫湘教出来的,可是主子却是少夫人,少夫人自会护着她和朱颜。
紫湘看她笑得没心没肺,便道:“少夫人嫁过来之后,是独宿还是还是和公子”
她的话没说完。
紫湘已经二十多岁,却还是个处女子,因此虽然依旧摆着天下最正经的姿势,脸却已经悄悄红了。
碧云侍候徐灿灿良久,免不了见了几次傅予琛和徐灿灿亲昵,因此脸皮甚厚。她揣摩着紫湘话中之意,觉得紫湘是想让公子和少夫人关系不好的,便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道:“公子很疼少夫人,怎么舍得和少夫人分开呢”
她嘻嘻笑了两声,故意道:“要不然怎么会少夫人明明好好的呆在国公府里,公子却非要派人把少夫人接到云州呢”
紫湘比傅予琛大几岁,作为奶姐姐她自小侍候傅予琛,才不相信傅予琛和徐灿灿真的亲近呢
“如此甚好”她微笑道,“府里的帐是谁管着呢是少夫人吗”傅予琛让她管家,却没给她账本,掌握不了财权,这管家就不叫真正的管家
碧云天真地笑:“外院的帐是傅杨管着,内院的帐是少夫人管着呢”其实是朱颜替少夫人管着,可是她才不说实话呢
“是吗”紫湘笑了笑,“好了,你去吧”
碧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紫湘再自视甚高,个不过和她一样是个丫鬟罢了,她用不着像当年在别庄一样对她噤若寒蝉了。
想到这里,碧云便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疼了那时候她才七岁,紫湘交下的活没做好,被紫湘扇了好几个耳光
她一直记到现在。
徐灿灿此时正在浴室里泡桂花澡。
紫湘不在眼前,徐灿灿便把紫湘布置的小丫鬟支了出去,让朱颜侍候她泡澡。
碧云一进来,便压低声音道:“少夫人,奴婢都按照您交代的说了”她把和紫湘的对答向徐灿灿重复了一遍。
徐灿灿只有脑袋露在水面上,她的脸被热气熏得白里透红水嫩晶莹,听到碧云的回禀,她称赞道:“表现不错”
又道:“明日早晨你们早起一会儿,按照咱们素日的规矩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别等别人来安排”
碧云朱颜齐声道:“是。”
徐灿灿就不信了,紫湘拿着鸡毛做令箭,没有掌握财权,凭着她手上的四个小丫头,又能在她徐灿灿的家里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徐灿灿觉得自己是和平主义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也不能被别人给欺负了。
第二天徐灿灿睡得正香,便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
紫湘一大早就起来了。
她觉得徐灿灿作为主母,应该会一大早就起来处理家务的,因此很早便来正屋要给徐灿灿请安。
谁知道刚到正屋便给碧云拦住了。
碧云似笑非笑道:“少夫人昨夜走了睡意,早上好不容易睡了一会儿,还没醒呢”
紫湘闻言,故意放大声音,声音清脆道:“我是来请示少夫人,想看看少夫人早饭想吃什么呢”
朱颜从里屋掀开珠帘走了出来:“哟,是姑姑啊”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少夫人把这活安排给我了,我早就通知过厨房了”
紫湘笑道:“是么你们俩辛苦了我得请示少夫人,安排人出去采购肉菜呢”
碧云和朱颜都笑,但都没有进去请少夫人起床的意思。
紫湘脸上挂着淡笑,心里却在想:一大早的女主人高卧不起,不及时处理家务,家里如此没有规矩,公子知道吗
公子那样一个讲规矩的人,怎么会允许少夫人这样
徐灿灿在卧室里把外面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她不喜欢事无巨细都自己去处理,因此把所有的事情都分给了碧云、朱颜和傅杨,自己只是偶尔过问一下罢了
若是将来傅予琛继承了国公府,那么大的家业她若是还事必躬亲的话,怕是早累得半死了
既然紫湘在外面等着,那她就再睡一会儿好了
徐灿灿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到了中午的时候她才醒了。
紫湘等不在,便自己先离开了。
她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外院有傅杨,内院里丫鬟厨娘园丁看门婆子都是各司其职,作为内管家,她好像真的没什么事情能插进去手。
紫湘这时候已经明白了,徐灿灿正在排挤自己。
现在看来,徐灿灿并不像公子在家的时候所表现得那样是一个好拿捏的人
她便决定先忍一忍,装的无害一点,等公子回来再一步步揭穿徐灿灿的真面目
第111章
紫湘的到来,只是在最开始的两天给徐灿灿添了一些堵。经过徐灿灿的一番操作,踌躇满志的紫湘很快便被架空了。
经过短暂的迷茫之后,紫湘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快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可是徐灿灿并没有过节的心情,她和傅予琛两地分隔,母亲和弟弟也在宛州老家,爹爹又在南海战场,她实在是没什么过节的心情。
既然少夫人没有吩咐,傅宅的人便都不肯提过节的事情,距离中秋节只有两天了,可是宅子里一点过年的准备都没有。
徐灿灿抱着靠枕歪在卧室窗前的软榻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几株丹桂。因为她称赞桂花的香味,所以傅予琛在南海见了这种桂花,便让人从南海送了过来。
她让人栽在了卧室的窗前,这样每日都能看到闻到。
米粒大的桂花挂在绿色的枝头,散发着沁人心脾的幽香,徐灿灿的心却有些黯然:丹桂运回来了,可是傅予琛却不在家。
秋风从窗子吹入,徐灿灿身上只穿着一件玉白交领窄袖衣和一条玉色缎裙,当即身上就打了个寒噤。
她抱紧锦缎靠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