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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徐灿灿正在用早饭,芦雪庵的郭嬷嬷便来了,说夫人让她来请少夫人。

徐灿灿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五个白瓷四季花卉碟子,分别盛着三色条、豉椒炒豆干、辣酱八宝菜、小葱拌豆腐和蒜蓉丝瓜,全是徐灿灿爱吃的菜。

她正拿着一个夹了辣酱八宝菜的玉米面窝窝吃着,听到朱颜的回报,心里一阵恶心,却没有说话。按照去世的老夫人当年对傅夫人定下的家规,徐灿灿作为儿媳妇,只需逢五逢十去给傅夫人请个安奉承奉承就行了。可是自从傅予琛出京,傅夫人每日都叫她过去,真是防不胜防

徐灿灿抬起头,盈盈双眼看向外面,笑道:“我还没用完早饭,请郭嬷嬷等一会儿”

郭嬷嬷被碧云给绊住了,立在正屋外面晒太阳,她着急却不能闯进去正屋,因此虽和碧云说着话,郭嬷嬷心里却在咒骂徐灿灿,决定回去后再添油加醋向夫人说道说道。

想到郭嬷嬷会不高兴,徐灿灿的心情便好了起来,她慢悠悠地用完了早饭,总共吃了三个玉米面窝窝,把五碟小菜都吃得差不多没了,还喝了两碗绿豆大米粥,最后她起身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撑住了。

郭嬷嬷在外面候着,看徐灿灿吃了那么多,便在心里骂了句“猪”。

她以为徐灿灿该起身了,却发现碧云和朱颜都去吃饭去了,竹声院的小丫头用托盘端了红茶和擦牙的青盐进去,便觉得不妙。

果然,徐灿灿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红茶,又在小丫鬟的侍候下漱口擦牙,整整忙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算完毕。

这时候碧云和朱颜也用过早饭过来了。

徐灿灿又声称要补妆去了卧室。

一切都忙完了,徐灿灿轻松地坐在花梨木坐榻上,命朱颜叫了郭嬷嬷进来。

郭嬷嬷在门外晒了好长时间的太阳,粉白脂浓的脸上妆容残了,黛融脂残,油腻腻的浮在脸上,别人看着难受,她自己也难受,一进正屋,冷幽幽的薄荷香气便扑面而来,衬着刚才在外面的暴晒,当真是天地之别。

她再看看徐灿灿,发现她虽然脂粉未施,可是眉目如画,清新异常,头上梳着抛家髻,簪着精致的翡翠镶金步摇,上身穿着淡绿绣兰草的白罗短襦,下面配的是在裙摆绣着同款兰草的白绫长裙,腕上是一个通透晶莹的翠玉镯子,手里还拿着一把蝴蝶扑花团扇,看着真是清爽淡雅。

郭嬷嬷心中愤怒,脸上却十分的平静:“禀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呢”

徐灿灿轻摇团扇,优雅地起身,笑道:“辛苦嬷嬷了”眼波流转道:“碧云,把团练出发前给我买的那盒清脂送给郭嬷嬷”

她走到郭嬷嬷旁边,笑道:“瞧郭嬷嬷脸上的香脂,都融化了以后用那盒清脂吧”

郭嬷嬷眼睛眯了起来。

傅予琛这个庶子从宛州回来后就对夫人很是不敬,没想到他娶来的这个小户之女竟也如此嚣张

虽是清早,可是盛夏的日头已经很强烈了。

徐灿灿稳稳走在前面,碧云为她打着伞,并不算热。

她知道自己在嫡母面前过于嚣张了,可是傅夫人是连定国公唯一的后嗣都想谋害的人,怕是早已处于疯狂边缘了,她这个庶子媳妇即使做小伏低也未必会躲过去,还不如不卑不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少傅予琛给她留下了傅柳、碧云、朱颜和那些禁军,至少定国公为了儿子,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护自己,她能够借此保护自己

傅夫人看着行完礼起身的徐灿灿,脸上笑得极为和蔼:“徐氏,你六姐和七姐的婚礼都近在眼前了,我备下了嫁妆,你来帮我查点查点”

徐灿灿道了声“是”,便不再多说。

当徐灿灿随着傅夫人进了库房看到那些堆成山的嫁妆时,心里立刻明白傅夫人这是要把自己的嫁妆和多年的积蓄都陪送给女儿呀

不过徐灿灿觉得傅夫人这样做自己能理解丈夫的继承人是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傅夫人难道要把自己的钱给不贴心的庶子

傅夫人瞅了徐灿灿一眼,发现她表现得很平静,便有些诧异。想了想,她便道:“你两个姐姐嫁的人家虽然都是侯府,可是内囊早就空了。我把我的嫁妆和多年的积蓄陪送给她们,心里也宽慰一点”

徐灿灿微笑:“母亲说的是。”她不肯多言。

傅夫人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指着堆放了无数木箱的仓库南端道:“那边是给你六姐七姐的首饰,我怕婆子们出错,你去点点吧”

天色微明,文武百官聚集在东华门外,等候朝会开始。

钟声敲响,东华门大开。

待百官站好,值事太监便拨转金钩,拉开了明黄帘幕。

永安帝已经高坐在御座之上了。

文班中闪出一个大臣,口称万岁,先恭维了一番,便开始弹劾吏部侍郎徐廷和。说徐顺和治家不明,混淆婚嫁云云。

徐廷和抬眼一看,原来是行人司的主事何元一。

何元一说来说去,不过是说徐廷和把侄女徐氏先许给舒连云的嫡子舒蕴之,又把侄女许给了傅团练,最后因为傅团练势大,徐廷和未经婚礼直接把侄女送进了定国公府,给了傅团练。

何元一官职虽小,可是口才颇佳,一件颇为复杂的事情被他说得起承转合,最后归结为徐廷和卑鄙无耻甘居下流,以侄女美色为诱饵,挑拨大臣关系云云。

徐廷和却不回辩,只是出列低首道:“臣冤枉”

舒连云还在家里奉旨反思,他的左膀礼部尚书谭天文静静瞅着高踞御座的永安帝,等着看永安帝的反应。

永安帝的身子并没有坐直,而是软软地歪在御座的椅背上,皮肤白里发青,薄薄的眼皮已经浮肿,嘴唇也微微发紫,看上去便是御体欠安的样子。

永安帝良久没有反应,于是舒连云的右臂都察院右都御使梁子微站了出来,弹劾京畿团练使傅予琛坐拥大军飞扬跋扈。

兵部尚书畅子英和御史靳伟焕等傅予琛的人也都默默等着永安帝的反应。唯有三衙禁军统领周英闻言便要出列,却被他爹延恩侯周江用力拉住了。

周英悻悻地攥住了拳头。

永安帝眼中带着悲哀之色看着丹墀下立着的这些文武重臣们,终于有了反应。他强撑病体说了一句话:“此事容后再议”

舒连云虽然在家反思,可是却休而不退。

他召集了何元一、谭天文等党羽,在一起反复商量,最后觉得他们这一派并没有失宠。

傅予琛虽然宝贵,可是圣上也许还能诞下子嗣此为其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此为其二,因此得出结论:皇帝为了牵制如今权倾天下耳朵傅予琛,还是需要他们舒氏一党的

舒连云最后做了决定,兵分两路,他去联络舒皇后,让舒皇后打探良久没有进入后宫的永安帝到底能不能生育;何元一和梁子微出面在朝会上弹劾傅予琛,试探永安帝的态度。

既然永安帝态度这么模糊,没治傅予琛的罪,也没斥责他们,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对永安帝还是有用的

殿头官见朝堂素净,便出列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大臣们静默散去,从仪礼门两分而出,待散去后便人声鼎沸起来。

何元一和梁子微走向谭天文,同谭天文一起离去;而周英则和靳伟焕跟上畅子英,一起往畅府而去。

朝会结束之后,永安帝坐着辇车摆驾回宫。

永安帝坐在崇政殿偏殿窗前的紫檀矮榻上,望着窗外次第盛开的洁白的栀子花,脸色苍白,面容沉静。

舒皇后立在一边看着永安帝。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傅予琛同永安帝五官轮廓似乎生得很像,还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