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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千里外的豫北,舒同文形单影只正在旷野里艰难跋涉。

滔滔洪水终究没能阻挡舒同文奔向延安的步伐,饥饿、土匪还有疾疫,也同样没能够打垮这个瘦弱的年轻人,有时候,真不得不感叹信仰的力量,一旦有了信仰,许多看似绝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便会变得容易,变得顺理成章。

舒同文已经找到他的信仰马克思主义

望着前方灰土茫茫的土路,舒同文的心境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光明,呆在时的那种愤懑、抑郁、迷茫已经一扫而空,虽然还没到延安,虽然还没接触过人,可舒同文对人和他们的主张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舒同文坚信,中国要想强大,要想摆脱西方列强的奴役,要想让每个同胞活得有尊严,不再被西方列强歧视为东亚病夫,就绝然不能依靠国民政府,国民政府的本质就是仰洋人鼻息的洋买办,中国的未来,一定要也只能够寄希望于。

因为本质上是一群泥腿子,他们没什么好失去的,所以推翻旧世界、建立新秩序的决心比谁都强烈、坚定

两个手拿着竹梭标的儿童忽然从路边的苞谷地里冲出来,拦住了舒同文去路,其中一个虎头虎脑的儿童用梭标对准舒同文,大声喝问:“什么人”

舒同文莞尔一笑,反问了一句:“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挡我路”

另一个年龄稍小的儿童把小胸脯使劲挺起,傲然道:“我们是原阳县大队李庄区小队的儿童团团员,我们奉了李队长命令在这里站岗,前面是我们游击队的地盘,你要想通过就必须接受我们的盘问,说,你是不是小日本奸细”

“游击队”舒同文不禁乐了,这不正是他要找的当下微笑着说道,“我不是奸细,我是,我要见你们李队长。”

“你是”两个儿童团分辩出舒同文身上穿的果然是的军装,小脸上便立刻流露出了尊敬之色,大抵在他们所接触到的人群中,对的评价颇为不低,年龄小的那个甚至还颇急切地问,“那你参加过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还有徐州会战吗”

小小孩童却知道淞沪、南京、徐州等大会战,肯定是有人跟他们详细说过。

“都参加过。”舒同文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两个孩童想要什么,当下又笑道,“我答应你们,等见了你们李队长,我就跟你们讲淞沪会战的故事,我要跟你们讲一个英雄,还有他所率领的那一支英雄部队的故事。”

年龄小的孩儿欢呼一声,一蹦三尺高,年龄大些的稍镇定些,估摸着舒同文一个人,而且瘦瘦弱弱的不可能有威胁,便带着他进了村,舒同文没有猜错,这支所谓的区小队果然是领导的敌后抗日武装。

舒同文受到了八路军冀南军区原阳县大队李庄区小队的热烈欢迎,徐十九和十九大队的一百多号残兵却在豫西遭了白眼,豫西的父老乡亲甚至视他们如寇仇,就像防备小日本一样时刻提防着他们。

曹娇红着眼睛回来了,显然刚哭过,白皙的娇靥上除了泪痕,竟然还有几处乌青,还有她的军装上,也满是秽迹,看到徐十九、黑瞎子,曹娇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又哭开了,她不仅感到委屈,更感到伤心。

黑瞎子只是搂着曹娇,无声地安慰。

徐十九只是摇头叹息,也默然无语。

几天前,十九大队九死一生终于走出了滔天泽国,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来自豫西父老乡亲的白眼,老骆驼拿银元去村里买粮,前后几次都让村民给轰了出来,买不到粮,又不能抢,徐十九只能寄希望于曹娇和顾雅琴,希望她们能买到粮。

最开始,曹娇她们也的确买到了粮,但很快这招也不灵了,有次顾雅琴去买粮,还险些让几个半大孩童给推进村外的水塘里,今天换曹娇去,结果不仅空手而归,看样子还让村民给泼了污秽,也难怪她哭得这么伤心。

豫西的父老乡亲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兰封会战说起,兰封会战失利,三十几万溃败,不少官兵与大部队失散,军需没了着落,便开始抢劫,纪律大体还是好的,但不免会有害群之马,在溃败途中,如果失去了军官的约束,军纪尤其容易败坏。

于是,跟豫西父老乡亲间的关系便急转直下。

徐十九没吭声,张友全却一下就炸了,捋着衣袖吼:“这些个刁民,还真反了天了我们又不白吃他白抢他的,我们好话好说拿光洋跟他们买,这样也不行”说罢,张友全又冲身后十几个残兵怒吼道,“弟兄们,跟老子走”

徐十九转过身,冷然喝问:“张友全,你想于吗”

张友全喘着气,怒声答道:“这些刁民不像防土匪一样防着咱们么,今天老子就真当一回土匪,抢他娘的,老子还就不信了,闹口饭吃咋了”

徐十九不说话,只是从枪套里把他的盒子炮拿出来,然后张开机头。

张友全和身后十几个残兵立刻就蔫了,虽然大队长的表情并不严厉,但他的眼神却很冷酷,他们绝不怀疑,只要他们踏出这一步,大队长绝对会毫不犹豫开枪,对于违反军纪纵兵枪掠老百姓的行径,大队长一向深恶痛绝。

另一边,黑瞎子拿毛巾沾了水给曹娇擦拭脸上的乌青,一边小声问:“疼么”

别看黑瞎子长得牛高马大,两米多的身板活像头黑熊,性子却比老牛还温顺,温柔起来更是连曹娇都会感到不好意思,不过此刻曹娇心里却只有甜蜜,刚才遭受的委屈、还有伤心仿佛也不那么强烈了。

徐十九从曹娇手中接过秽迹斑斑的布袋,看看还是扔掉了,又从老骆驼手中接过了另外一口布袋,然后转身往不远处的小村子走去。

仅仅过了半刻钟,徐十九也回来了,他身上虽然没有秽迹,可是脸上的乌青却比曹娇还要多得多,嘴角甚至还破了,都流了血,高慎行和官兵们询问,徐十九也不说,只命令部队马上开拔,徐十九一刻也不想在多呆了。

曹娇过来要给徐十九处理嘴角的伤口,却让徐十九拒绝了。

嘴角的这点小小伤口算得了什么,想当年他去江湾炸小日本炮兵阵地时,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