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翻话着实让房中诸人一阵诧异,在他们看来这陈其采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而陈其采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他看来,无论其美是死于所谓的阴谋或是意外,归根到底真正的原因却是他“视警于无睹”,无论是横穿工地或者加入党,过去反清理所当然,今日又欲反对执政。现在死于意外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将来死于刑场要好。
“霭士,如果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
孙中山点下头,留下一张一千元的产业券后,便离开了病房,离开病房时他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这件事到底是阴谋还是意外
“像意外吗”
头也未抬,张靖冷声问了一句。
“处长,应该说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站在处长办公桌前的林克复用一种稍显得意的口气说到,他的确有得意的理由,在短时间内策划这么一起简单而干净的“意外事件”,他只用了17个小时就安排好了一切。
“警察局的的询问笔录显示,过去十几天,他每天都会至少两次往返于那片工地,而非按警示绕道,这一点附近的百姓和工人都做了佐证,毕竟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在工地上穿行,是非常显眼的。”
林克复在那里解释着,接着他又拿出几张照片,展示的处长面前。
“麻袋片是防止中午的太阳暴晒由工人们自己铺设的,上面也铺了一些撑板,或许他是一不小心踏空了,跌落下去,而池底台其上的新扎的钢筋所以,警察局认为这只是一个意外事件,对此其家人也予以认可,嗯包括他的那些同志也接受了这个调查报告”
看着那几张照片,张靖这才点下头。
“嗯,原来是件意外啊可惜了,还这么年青”
说出这句话时,张靖脸上全没了先前的冷淡,反倒多出些可惜。
“报纸没什么说法吧”
“处长,民报准备在明天发布讣告,也认同意外死亡”
“可惜了”
摇头轻叹着,张靖的脸上全是一副可惜的模样,这会他似乎忘记这个“意外”是昨天他下令干的,这个人的胆子也太大了一点,竟然意欲行刺执政,虽说只是一个建议。但这样的人,不杀天理何在
可要杀,也要得费一番功夫,侦缉处干活,绝不能像那些个小说里的刺客一样,大模大样的拿着刀枪,明着去杀人,下毒,也不合适。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起意外。意外嘛,总是无法避免的。
“这世上的事啊总是说不尽”
林克复顺着处长的话说了下去。
“谁也不知道,明个会发生什么事,就像他一样,踏上那块湿麻布片时,怎么也没想到脚下竟然是空的”
“是啊谁也不知道意外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但意外总是在不断的发生”
张靖的声音不大,但似乎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林克复听着这位连忙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现在还没到得意的时候,更何况这是自己的职业,以后还要继续完善。
“盯住民报别让他们给演了出狸猫换太子。”
至少在他们公开承认是个意外之前,这事还没结束。说着话的时候,张靖把桌上的文件都收了起来,最后他抬眼盯视着林克复。
“好了,你去忙吧”
在林克复离开后,张靖便把桌上的那份文件点头后投到铁丝纸篓里,看着文件烧尽之后,方才长叹口气,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他明白什么是自己的身份,就只是执政的一条狗罢了,而这条狗在看家的时候,若是有人想招惹,在主子没发话前,就需要扑上去,把他们撕的粉碎。
“老板知道了应该会高兴吧”
想着他的脸上带着些得意,但在得意之后,心底又变得有些忐忑不安,这种自作主张会不会适得其反
“只要手脚干净就行”
“真的是意外”
放下报纸的陈默然盯视着张靖,这件事未免也太巧了,前天,张靖才像自己汇报过这个陈其美似想刺杀自己,而昨天他就发生了意外。
“是的,民报上的讣告也是认同警察局的结论”
执政的反问,让原本意欲邀功的张靖在话到嘴边时连忙改了口。
张靖先前的欲言又止,让陈默然觉察到其中的猫腻,尽管心下非常恶心这种政治暗杀行为,但或许是因是他首先攻击自己老婆的身份,又意图行刺自己,陈默然反倒是默认了这个事实,但在默认这件意外的同时,盯视着张靖,陈默然又继续说了下去。
“去年的〈苏报〉案,几乎就是吹响了国民排满的一个号角,邹容被释放后,他是唯一一个被我接见的党人,虽说他对我多有指责,但我只是一笑了之甚至还告诉过他,“历史正是由他这样的热血青年书写的””
说着陈默然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在上海被释放后,来到南京对自己横加指责年青人,在说出由热血青书写历史时,陈默然的心里却在嘀咕着另一句话“历史是由未来书写的”。
“我个人非常认同法国的哲学家伏尔泰说过的这么一句话,“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不仅仅是一种执政者必须要持有的胸怀,同样也更是一种自信。”
站在老板的面前,听着老板的这句话,张靖的心里敲起了鼓来,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老板在说也这番话时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拷问,或许自己做了件老板希望的事情,但老板真的喜欢这种事吗
“像满人的那种道不同即为敌人的思维模式,本质上都是狭隘虚弱的表现,实际上这种思想是源自于内心的不自信,若是足够自信,又岂会在乎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
点燃一根烟,陈默然闭上了眼睛,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解脱之感,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非常纠结如何对待那些党人,他们的力量不足以撼动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