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
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
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而枯煎
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
这一日,是上元。
惠帝三年,刘盈在安陵置邑,迁了一些关中子民富户在安陵邑安家。上元夜是一年佳节,长安城开宵禁。这座偏敝地安陵邑,市道上竟也有些行人来往,商肆夜不闭门,颇见热闹。
东街的一家酒肆,斜斜挑出一面旗子,燃着昏暗的光。伙计在案台后休憩。见一名玄衣男子进来买酒,起身懒懒的打了,递给客人。
刘盈付了钱,又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热汤”
“这位客官说笑,哪有在酒肆中要热汤的”小伙计便有些不耐烦。
“帮个忙吧。”刘盈温声道,“我的妻子有些不舒服,我想她喝一些热汤,也许会好过一些。”
他闻言,抬头向店外望去。果然见树上刷着的骏马一边。披着玄氅地少女跺着脚等候,不停的呵气搓手。侧面皎皎,很是动人。
他忽然就动了点羡慕之心,笑道,“你对你妻子体贴的紧,她嫁了你,倒是很有福气。”
“福气么”刘盈怔了怔。然后虚弱的笑笑,“也许吧”
“今日酒肆中是真的没有热汤,不然,我烧点烫酒给你”伙计殷殷道。
“也好。”刘盈温和的点头道,“记得不要拿太烈的酒,她酒量不好。”
刘盈出酒肆的时候,见一轮明亮地月盘已经升到当空,照在地上,显得很是清冷。阿嫣仰脸看着月色,神情竟比月色还要清冷几分。
他咳了一声,唤回阿嫣,将一囊烫过的清酒递给他。
她不着脑袋的接过来,隔着囊感受到烫手的暖意,不由得有些意外,心中酸楚,幽幽道,“你既然都不要我了。干嘛还对我这么好”
一直一直对我这么好,只有让我不能后悔,心中更舍不得你。
刘盈心中亦难过的紧,可是,阿嫣,我不对你好,又能对谁好呢
他不答话,只是拧开了酒囊,喝了一大口酒。
张嫣微微一笑,也学着他,饮了一口酒。
民间的卖酒远不如宫酿酒品清醇,尚带着一丝没有发酵地苦涩,烈烈的滚下喉,腹中就暖和了不少。
“舅舅,”她盈盈笑道,“难得上元夜出来,我想买一盏花灯。”
“好。”他贪看她的笑颜,应道,“我带你去买。”
安陵邑毗陵长安,虽繁华远逊与长安城,但上元夜市也别有一番风味,间或有一二少年见张嫣生的貌美,想要上来调戏,见了刘盈淡而含威的眸光,最后都讪讪避走。
走了小半条街,张嫣便看见一座卖花灯的灯肆,肆中扎着数十盏花灯,上下参差而悬,五光十色,将小小灯肆照的亮如白昼。
此情此景,张嫣喃喃念道,“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眼睛一酸,心中竟起了一些不祥的预感。
她说的太含糊,刘盈没有听明白,于是回头问道,“你说什么阿嫣。”
“没什么啊。”张嫣偷偷擦掉眼泪,张嫣瞧到了其店中最上挂着的一盏光彩玲珑夺目地杏花灯,于是指着道,“我要那一盏。”
待到将飞云栓在路边地一株柳树上,“老丈。”刘盈问掌灯人,“那盏花灯怎么卖”
“今儿个是上元佳节,小肆地花灯都是不卖地。”老先生回过头来笑道,“毎一盏灯上都贴着一个灯谜,公子要是能够猜到,小肆便将花灯免费送上。”
刘盈于是去看那盏高挂在最上方的杏花灯,其上垂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江梅二三朵,马蹄踏初春。打一字。”于是沉吟了一下。回头去看张嫣。
“你不要看我。”张嫣垂眸道,“我不会猜谜。”
她一直对古典文人这种咬文嚼字的猜谜没有天赋,从来没有猜对过半分眉目。
刘盈无法,只得自己独自拆解,过了半刻,神情若有所悟,竟是渐渐怔忡。
“怎么。”老先生含笑道,“猜不出来么也没关系,”他善意的开解道,“这位小娘子看中的是本肆的灯王,灯王地谜面是最难的,我这儿还有其他灯,也都好看地很。公子不妨试试,也许能答中一二呢。”
“不是。”刘盈淡淡道。“我已经猜到了。”
只是,这个谜底有些意外而已。
他提笔,在案上铺开的新纸上,仔细写下了一个“嫣”字。
“正是。这位先生才思聪敏,”老者笑眯眯道,“我替你将灯王拿下来。”忽听得市肆另一厢传来喝彩道。“这位公子也猜中了杏花王的灯谜。”
“这”老者提着杏花灯,左右望望,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既然这盏花灯的灯谜暗合着阿嫣的芳名,刘盈便不能让它落在旁人的手中,便笑道,“我多出一份灯钱,请这位兄台割爱吧。”
灯肆西首绕过来一个行人,笑道,“助本来是一时无聊,才来猜这灯谜消解一下。既然这位兄台是猜灯以赠佳人。自然不敢与之争爱。不如就以此花灯转赠佳人。”抬头看了一眼张嫣。两个人俱一怔。
另一个猜出灯谜的,竟也不是陌生人。与她曾有数面之缘。是她曾在太学时地同窗,严助。
在满肆的花灯中,严助似乎也认出了她,眉眼惊疑不定,唤道,“张孟兄”忽然顿住。
站在花灯下的少女眉目轻扬,颜如芙蕖,青丝在身后挽成了一个椎髻,飘扬的像一道瀑布,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男孩,分明是个女红妆。
刘盈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张嫣,是否认识此人。
他虽曾查阅过严助的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