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之后,一个情报局的小队在夜色掩护下送走了高鸿中,在离后金营地四里的地方就遇到了后金伏路军,看起来后金军怕了登州的火箭,早早的就派出伏路军。
高鸿中大声叫喊着表明身份,情报局小队马上撤离,高鸿中最终是否能安然返回,就不是他们的事情了。
高鸿中费尽口舌才说服了几个伏路军,由两名甲兵带他回营,途中遇到了不少的白甲。其中有镶黄旗的巴牙喇氂额真,今日后金也派出重兵在野外等候。要收拾昨晚那些嚣张的登州兵。
高鸿中刚刚过去不久,旷野上便喊杀声大作。箭支和铅弹呼啸着带去死亡。那个巴牙喇氂额真认识高鸿中,直接派人领他到了皇太极大营,皇太极的营地更靠近北面,这一趟夜路走了七八里路,前半段几乎是情报局的人架着他走,后半段则是几个甲兵扶着走,高鸿中一路摔了无数个跟斗,总算活着回到了后金的怀抱,他回想一日间的境遇。便两世为人一般。
皇太极早已等得不耐,听到高鸿中回来,匆匆招他进帐,让高鸿中坐下说话。
高鸿中一下跪在地上,“大汗,那陈新颇为奸诈,上来便砍了奴才的几个手下,说要拿去给明国皇帝交差,奴才无法拦阻。有辱大汗颜面,请大汗发落。”
皇太极对于几个汉人官员并不在意,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皇太极曾与孔有德和李九成深谈过,细细理了登州之乱的前后。他对陈新行事作风的理解比孔有德还深入一些,孔有德只是有所怀疑陈新有预谋,但皇太极可以肯定。关键点就是那个王秉忠,而后来得到的消息是王秉忠死于耿仲明之手。皇太极由此判断陈新的行事风格是谋定后动杀伐果决,喜欢假别人之手。自己则在朝廷那里装忠诚。从李永芳打听到的对付缙绅手段,又可以知道他是更看重实际利益的那种人,名利之间就是取利舍名,从来没把缙绅生员看在眼中。高鸿中能保条命回来就不错了,至少说明陈新还愿意保持私下的联络,死几个汉人生员不算什么。至于受辱之时,此时形势不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那陈新有何话说”
“他不承认我大金为对等之一国,只说是建州部乱军,暂时占据辽东也不可称国。”
皇太极淡淡道:“还是明国那些文官的老生常谈,此时每次议和之时谈及都是无果,他陈新一个武官,难道也讲究这个道道。”
高鸿中低头道:“他只是不准奴才说,后来奴才说是大汗私人带口信给他,他便就坡下驴,奴才乘机提了条件,便是大汗所说几条。议和之事陈新既未拒绝,亦未同意,只说奴才都是空口白话,让我们退的话就要退过复州和绣岩,双方西面以复盖中间榆林铺为界,南北二十里内都不驻军,东面不可过凤凰城。”
皇太极笑起来,这才像陈新提的条件,他对高鸿中问道:“那你如何答复的。”
“奴才说要与大汗商议,陈新又说了朝鲜的事情,他如今似乎和朝鲜关系密切,要求大汗不得出兵威逼朝鲜,不过可以互通有无。”
皇太极挥手打断,这些条款来来去去,其实不过暂时之策,根本没有执行的余地,这样的私下合约也随时可以找理由撕毁,他对高鸿中道:“说最重要那条。”
“陈新要一个旗主,若是旗主人头到手,他就不再追杀我后金大军,答应日后不主动过复州以北,若我大金入口,则登州镇假意过复州,每次要大汗给三百个包衣人头。”
皇太极听完眯起眼睛,高鸿中等着皇太极的答复。此时外面的夜袭进行得如火如荼,那种尖利的啸叫又响起,然后就是爆炸声,营地中冒出些慌乱的叫喊。
爆炸声隔中营还有一段距离,皇太极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帐门一动,索尼匆匆进来,对皇太极低声道:“大汗,那些尼堪从旅顺河西面打来的大火箭,我们防夜袭的人都在东岸,眼下已无法阻拦他们,请大汗暂避一下。”
皇太极微微摇头,然后站起来在帐中来回走动,片刻后停下对索尼问道:“岳托那里还要几日”
“两日功夫。”
皇太极转头对高鸿中道:“天亮前高爱卿再去一次,就说朕答应了。”
高鸿中退下后,索尼低声对皇太极道:“大汗,那陈新的话无一句可信,所提都是无理之极。”
“朕知道,任何好处都不会给他的。陈新在旅顺得了小胜,正是军心士气极高之时,得意忘形行事自然乖张,先稳他两日,让他得意几日,一旦过了南关,看他那点骑兵还追杀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大雾
两日后的清晨,天色微亮之时,旅顺土墙后旌旗飞扬枪刺如林,野战火炮也处于运输状态,除了守备队和两个千总部处于防御态势外,登州全军已经按编制集结,做好了出击准备。但土墙上的陈新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他眼前一片白蒙蒙的迷雾,旅顺周围大雾弥漫,能见度不足十米。登州军虽然提前做好了准备,突如其来的大雾打乱了陈新的计划,
高鸿中当日在堠台中颇为动心,在后来的往来谈判中暗示皇太极可能两日后退军。这位铁杆汉奸态度的微妙变化说明,登州镇的强大开始创造出许多不同的可能,那种势不可见,但一旦造出来,对敌我实力的消长却有着关键的影响,历史上后金便是靠着几次大胜积累起了势头,这种优势会吸引各种势力来投奔,或者主动提供一些方便。这次便获得了这样一个机会,但这场大雾来得很不是时候。
“大人,雾气太大了,这个天气后金兵也无法行军。”
“不,他们能行军。”陈新沉着脸否定道,“雾天最难的是进攻,尤其对咱们这样要求阵形的军队。”
直等了一支烟的时间,陈新都没有下令,刘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