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亦神色平和,还礼道,“恭迎疏勒王。”
看着二人一派自然的模样,初华皱皱鼻子。自从得知元煜没有得到安色伽送去的任何消息之后,她一直很生气。所以,当见过了礼,安色伽朝她望来的时候,初华轻哼一声,把头扭开。
安色伽微微一哂。
没多久,初华也看到了媲罗。鄯善王去世的事已经传开,媲罗来会盟的时候,一身素白,没有一件饰物。可是,她依旧美艳动人,见礼时,元煜对她说了些安抚的言语,媲罗微微低头,我见犹怜。
初华虽然喜欢看美人,但是有了那日的经历,对媲罗也没了兴趣。据说,鄯善王的儿子还十分年幼,王后的势力疲弱,媲罗掌握了大部兵马,已经成为了摄政。初华想起不久前与元煜讨论谁杀了鄯善王的事,他说奥妙都在结果里。如今再看看媲罗,忽而有些明白过来,更觉得这女子美则美矣,心思深不可测。
会盟的目的十分明确,元煜要重开东西贸易,西域乃是必经之路。前朝时,中原在西域开设了西域长史府,辖制来往,元煜打算重设此司,以稳定西域。各国闻得此意,亦是欣喜。自从匈奴崛起,西域的商路便无安宁之日,商路衰落,各国苦不堪言。如今元煜无动兵之意,只要通商,各国得的都是实惠,何乐不为。
诸事议定顺利,各国与元煜交换了盟约,皆大欢喜。
会盟之后,元煜在营中摆起宴席,招待四方来宾。宴上,欢声笑语不断,姑墨王带来的乐伎歌舞精彩,众人皆喜气洋洋。
诸国君主中,最是得意的,除了姑墨王,就是乌孙王。
因着萧氏与元煜的姑侄关系,乌孙王与元煜说话最多,笑声传得四周围都听得见。萧氏坐在一旁,春风满面。
“这位,想来,这位就是中山国的翁主。”见到初华的时候,萧氏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微笑道。
元煜亦莞尔,看看初华,道,“正是。”
初华讪然,规规矩矩地向萧氏行了个礼。她虽然早就得了翁主的印,但是被人这样称呼,还是头一回。
萧氏拉过她的手,将她打量着,叹道,“果然是位佳人。我与中山先王亦有一面之缘,如今见翁主容貌,便想起他来。中山王风采卓然,有翁主这般贤能的女儿,必是心中欣慰。”说罢,她亲切地说,“看翁主年纪,与我的宝鸢相仿,不知可与朝中哪位王侯订了亲”
听得这话,初华羞窘,正想着该怎么回答,却听元煜缓缓道,“不瞒姑母,初华订亲之人,正是侄儿。”
这话出来,四座皆讶然。
一旁的宝鸢目光定了定,露出些异样之色。不远处,安色伽不禁回头朝他们看过来,媲罗喝一口酒,面色无波。
“是么”萧氏面色诧异,随即笑道,“如此,便要恭喜二位才是。”说罢,又道,“不知何日完婚”
“还未定下。”元煜唇边带笑,轻轻拉过初华的手,将她带到自己怀中坐下,“待回到中原再行商议。”
初华登时面红耳赤。
见到无数目光看向自己,心扑扑地跳得剧烈。
思绪却转得飞快。
没想到元煜就这样把他们的事说了出来,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当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还穿着男装
嗯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对一个声音道,你们明明还没说过什么订亲啊,他骗人
想着,初华的耳根却更烫。不禁抬头看向元煜,他也看着她,目光相触,笑意却如那落入了石子的水波,漾开一片,再也收不住。
这样也很好初华心中好像塞满了蜜糖,甜甜的。
“如此,当真喜事。”萧氏微笑道,未几,瞥瞥面色不定的宝鸢,意味深长。
“你的美人飞走了呢。”望着上首那众人贺喜的场面,媲罗看向安色伽,似笑非笑。
安色伽手里握着银杯,看她一眼,淡淡道,“你莫忘了约好的事,各取所需,余事莫管。”
媲罗弯唇,不置可否。
安色伽没再搭理她,却忽而站起身来,走到上首面前,向元煜一礼。
“朔北王殿下,”他朗声道,“初华翁主曾在我疏勒国作客,今日寡人前来,亦备了薄礼献给翁主,权作贺喜。”说罢,微笑抬手,侍从扛着许多箱子,鱼贯而入,大大小小足有十几只,打开,周围都传来惊叹之声。只见宝光四溢,都是精美的首饰珍玩,琳琅满目。
还有一只毛色华丽的鹦鹉,关在纯金的笼子里。
初华窘然。这些,都是她在疏勒时,安色伽送给她的,原以为自己跑了便算了,没想到,安色伽居然又送了来,而且是当着元煜的面。
心中不禁着恼,这个安色伽,想干什么同时,她却又不由地心虚,看向元煜,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
“多谢疏勒王。”元煜面带微笑,没有丝毫不快。
安色伽笑容完美,又致意一番,行礼退下。
会盟圆满,夜色渐浓,诸国君主,或回行营歇宿,或到姑墨王的宫殿里做客,纷纷散去。
初华在安色伽要离开的时候,成功地堵住了他。
“好身手。”安色伽看到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马车前的女子,似乎早有预料,笑笑,让吃惊的侍卫们退下。
“那些宝贝,你还是拿走吧。”初华面无表情,“我不要。”
安色伽不紧不慢:“在西域,拒人好意乃是无礼之举。”
初华嗤之以鼻:“在中原,答应替人送信又食言,也是无礼之举。”
安色伽失笑,没有否认。
他悠然地倚着绣墩,姿势优雅而风骚,目光灼灼,低低道,“这不算无礼,我不过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想留下喜欢的女人。”
初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没羞没臊的话,又羞又恼,瞪起眼睛。
不等她开口,安色伽补充道,“顺便再说一句,那些礼物,我不会收回,你收下或扔掉都随你。”他看着她,骄傲地说,“我安色伽,只有两样物件不送人,骑过的马,睡过的女人。”说罢,一笑,让驭者赶车。
初华忙闪到一边,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车驾,又羞又窘。
送走了所有的宾客,大营里,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疲惫,众人却不敢放松,巡营的巡营,收拾的收拾。
初华回到帐中,元煜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