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暮珠好气又好笑,点点初华的脑袋,“你纠结什么,朔北王都没放心上,你倒这般别扭岂不是欲盖弥彰么。”说罢,她凑过去,“再说了,你连人家全身都看过了,抓个裆算什么”
“别说了别说了”初华瞪着她,脸上烧灼。
“好了好了,不说。”暮珠拿过绣花绷子来,一边绣花一边叹气,“唉,你真给我们中山国女子丢脸,在中山国,女追男也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我要是你,既垂涎朔北王又有这么多可趁之机,早就下手了,吃了再说”
“啊啊”
“好,好”暮珠笑得贼贼的,不再刺激她。
“喵。”将军坐在一旁,舔舔嘴,边上还留着昨夜烤鱼的香味。
初华用帕子给它擦擦嘴,把它抱在怀里。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反常,可是忍不住。
自从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初华便一直小心翼翼的。朔北王这个人,她大致还算了解。她一开始就没有误会过他三番两次帮自己是出于纯粹的好意,后来也证实,他是看出了自己在火器上的本事,所以才对她多加照顾。他教自己武术,也是为了将来东奔西走,她能够自保,更好地效力。
这样一个人,能够把握所有,越是靠近,就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初华不可避免地喜欢他,却又不敢放下心来亲近他。
他会喜欢她么这个问题,初华想过很多遍,越想越没信心。
他比她懂得多得多,经历比她多得多,在几个月前,他们还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有时,初华很想索性问问他,跟他谈一谈,听听他对感情的想法。但是她发现自己怯懦得很,在他面前的时候,甚至不敢让他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哪怕是蛛丝马迹。
归根结底,初华觉得自己在害怕。
害怕他对自己并没有那个心,害怕她在还不知道他心意的时候冒失打扰,害怕他拒绝,让现在这美好的感觉变成黄粱一梦
夏初华,你是胆小鬼。心里一个声音说。
初华抱着将军,把头埋在它柔软的皮毛里,懊恼地紧闭眼睛。
“不来么”元煜听得田彬来报,看他一眼。
田彬讪笑:“夏公子说头疼。”
头疼元煜皱皱眉,觉得鬼扯,什么头疼。
“不来就不来,由他。”元煜淡淡道。
田彬应一声,退开。
元煜骑在马上,望向远处的山野,忽而觉得百无聊赖,想起昨夜的事,啼笑皆非。
他也没料到,这小女子会突然别扭起来。昨日那事,说起来,其实自然得很。
当然自然得很,他在她面前赤裸都两回了,昨日那事比起来,简直就是个玩笑。
元煜本指望着她红个脸,装作毫不在意地耍个赖,没诚意地道个歉,看她没心没肺的模样,其实也很有趣。
可是谁想,她居然红着脸,一声不吭地上了岸,再不肯露面
元煜诧异十分。
不禁思索,为什么呢难道真是自己多日来教导有方,这小兽突然识礼知耻了
元煜有些无语。
有时,他觉得自己挺可笑,他的兄弟们,甚至那些地位远不如他的民间男子,有了喜欢的人,似乎从来不像他这样瞻前顾后。
他也想这样。
搁在从前,他也许会直接走到她面前认真地对她说,孤看上你了,跟孤走吧。他朔北王一表人才风采翩翩,论地位有地位论权势有权势,应当不会有哪个女子拒绝。
可是夏初华元煜想到她,却觉得无法确定。
万一她不喜欢他,以为他不怀好意,像只猫一样远远蹿开元煜觉得,夏初华是真的做得出来。
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她连话都不肯对自己说了。
萧元煜啊萧元煜,他心里郁闷,你真是在男人堆里混久了,连个女子都摆平不了。
女子元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云中郡离五原郡不远,车马一路向东,水草愈见丰美。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湛蓝的天空下,群山延绵,城邑却越来越繁华。
清晨,阳光明媚,离云中城还与十余里的时候,元煜忽然来到初华的马车旁。
“出来,随孤先去云中城。”他对初华说,身后带着额上雪。
初华讶然,看出元煜唇上新贴着的小胡子,觉得有些莫名。
“为何要我去”她说。
“也可以不要你去,不过你这腿脚荒废了两日,不随孤骑马,待去到云中城要扎两个时辰的马步,”元煜不紧不慢道,“你选。”
初华瞪起眼睛,元煜却不与她多说,将一根马鞭扔给她,径自调转马头。
暮珠笑嘻嘻地挤着眼,初华脸皮发烫,不知元煜脑子里在想什么,只得跟上。
元煜向田彬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只带着初华寥寥数骑,朝远方的城池奔去,将众人抛在后面。
云中城乃是北边重镇,建城几百年,耸立在草原与群山之间,道路上,来往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一看即知是个繁华之地。
进了城之后,初华才恍然了悟,为何元煜要易装。进城没多久,她就听到了路边的行人在谈论朔北王,还有人得意地说他见过朔北王多少回。想想也对,云中城是元煜的地盘,他要想让别人认不出是他,确实有些困难。
心里不禁想,不知道这些人要是知道这个小胡子就是朔北王,会如何反应
初华设想了一下那个场面,觉得可乐,复又生出疑问,他易装进来,到底要做什么
思索着,她瞅瞅元煜,只见他神色如常,看不出端倪。
穿过几个街口,人越来越多,不远处是市井,人来人往。元煜却下了马,让从人看管马匹,对初华笑笑,“随我去逛逛市井。”
听到他连那自称都改了,初华更下诧异,元煜却不等她说话,拉着她的手臂,顺着人流走去。
市井中,车水马龙。
客商云集,城内的,城外的,还有许多异族之人,来往返货,人声鼎沸。
初华被元煜牵着走,他的手抓在她的臂上,不松不紧,手心的温热传过来,她的耳根也跟着灼灼。心中还因着那河里的事尴尬,但初华却有觉得脚步轻飘飘的,有些说不出来的开心。嗯心跳得有点快,就这样也很好啊
她以为元煜是来暗访些什么的,不料,他一脸闲散,步调与寻常赶集的人没两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还跟小贩买了两包瓜子,递给初华一包。
“你到底要做什么”初华狐疑地看他。
“赶集。”元煜兴致勃勃地四下里望了望,忽然指着不远处,“嗯能立在竹竿上。”
初华跟着望去,眼睛亦是一亮。
那是些杂耍艺人,光着膀子,几根竹竿立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