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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看着她,怔了怔。

身后的中山国丞相冯暨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见中山王向太皇太后一揖,道:“父亲故去前,常言承太皇太后疼爱,奈何沉疴缠身,不得赴京。临终前,仍惦记着要给太皇太后爱吃果脯。睿华不孝,亦常年卧病,去年病好,母亲说这是太皇太后福泽所致,令睿华亲自拜见太后,亦偿父亲遗愿。”

中山王说话不像一般少年那样充足,声音带着些稚弱的软脆,一番话却是熨帖得体。

冯暨愣了愣。

太皇太后听着大受感动,又感叹了一会,方才破涕为笑。罢了,却不肯让中山王下去,让内侍在身旁另置一席,让中山王坐下。

坐在附近的温太后打量着中山王,笑着对太皇太后道:“中山王眉间都有几分桓王的影子,可依我见,却比桓王更俊俏。”

太皇太后亦笑,问冯暨:“中山王此番出来,可有医师跟随服侍之人可足够”

冯暨道:“太皇太后不必忧虑,国中跟随而来的医师和从人皆是充足。”

太皇太后颔首:“若有缺短,禀与我知。”说罢,又叹一口气:“中山王大病刚愈,尚且能千里迢迢来看老妇。我有些个亲孙儿,却远在边鄙不得回来,也不知何时能见。”

这话出来,四座众人讪然。

朔北王元煜,先帝的二儿子,皇帝的异母弟弟。他自幼聪慧,少年时崭露将才,十七岁随军出征北境失地,一战成名,也因此封了朔北王。先帝病逝的那一年,羯人联合羌人进攻西海,朔北王率军出征。待得胜利,先帝已经去世,太子即位,成为新皇。

也就是从那时起,朔北王一直留在了北境,没有回来。

此事,在朝臣和民间一度议论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但是在宫中,没有人敢提,能当着温太后和皇帝的面念叨朔北王的,也只有太皇太后。

温太后看皇帝一眼,似笑非笑,轻轻吹着一盏茶。

皇帝面色不改,微笑:“元煜镇守边关,朕亦是十分想念他。祖母若是挂念,正好昨日他的信到了,朕这就命人取来,给祖母念一念”

太皇太后轻哼道:“罢了,那些台面话,不用你念我也知晓。”

皇帝笑笑,正要再说,忽然,侍中汤荃小跑着上殿来,向众人一拜,喘着气道:“禀太皇太后,禀陛下,城门传来消息,豫朔北王已经到了城外”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变。

皇帝的笑意凝在唇边。

“朔北王回来了”太皇太后目光一亮,惊喜非常。

温太后亦是惊诧,神色疑惑不定。

皇帝问内侍:“何人所报可无看错”

“是城门校尉急报,侍卫千人,旗帜符信俱是无误,确是朔北王。”

“还等什么,快快去将朔北王迎来”太皇太后满面喜气,急切道。

温太后目光一闪,看向皇帝。

皇帝面带微笑,道:“朔北王千里迢迢回京,一路辛苦,还不速速迎接。”

、第3章初华

朔北王回来的消息,迅速传遍大殿,管弦乐声的掩盖下,众人议论纷纷,低语一片。

太常承郭越满面愕然。

“朔北王竟是回来了”宗正看着郭越,笑道,“前两日问仲清,还骗我说不知。”

郭越赔笑,心里却忍不住纳闷,这个脾气难测的侄子,如今是搭错了哪根筋

“元煜可许多年不曾回来了。”鄢陵大长公主对太皇太后笑道,“定是为了母亲的寿辰特地回来的。”

朔北王中山王坐在一旁,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只觉得这三个字耳熟,却想不起来。

过了大半时辰,内侍上殿来禀报,说朔北王已经到了殿外。

“宣。”皇帝道。

中山王顺着众人的目光朝门口望去,只见外面阳光斜斜,透过殿前的帷幔。一人健步走来,身影出现在明晦交接之处,长身玉立,未几,面庞在灿若星辰的灯烛光中渐渐清晰。

众人的赞叹声中,中山王的眼睛也随之定住。

“孙儿来迟,向祖母请罪。”元煜风尘仆仆,俊朗的面容却无半分疲态,神采奕奕,唇角含笑,走到在上首众人前,端正一礼,“元煜拜见母亲,拜见陛下。”

太皇太后激动得眼圈发红,不等他行完礼,只招手道:“元煜,快来,让老妇好好看看”

元煜走到太皇太后近前,才跪下,太皇太后已经一把将他扶起,看着他,满脸心疼:“又黑又瘦,在那等荒凉之地定是吃了不少苦你啊,怎去了这么久,这狠心的儿郎,老妇过一年少一年,也不回来看看”

太皇太后越说越难过,拉着元煜的手直掉眼泪,温太后见状,看看元煜,对太皇太后和声劝道:“母亲莫难过,元煜这不是回来了么。”

“是啊,”鄢陵大长公主笑道,“今日是母亲的寿辰,大喜之日,该高兴才是。”

听得众人一番劝慰,太皇太后方止住泪水,看着元煜:“你一去数年,如今回来,可要留多些日子”

元煜无奈而笑,道:“孙儿遵命。”

太皇太后却不依不饶,又向皇帝,“陛下也得看好了,边疆的事,多紧急也给我扣下,天下人这么多,说缺元煜一个,老妇可不信”

皇帝讪然,忙拱手答应道:“祖母有命,朕岂敢不从。”

众人皆笑。

鄢陵大长公主笑着对元煜说:“元煜不知晓,今日这宴上,太皇太后可是哭了两回了,方才见中山王哭了一回,见到你,又哭一回。”

中山王元煜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未几,看到了立在一旁的那个俊秀少年,目光倏而定了定。

四目相对,中山王看着元煜,只觉那目光虽温和,却似含着某种穿透力,能探入心底。

“这是朔北王。”太皇太后,莞尔,对中山王道,“论辈分,你该称他王叔。”

中山王颔首,行礼道:“拜见元煜王叔。”

元煜看着他,亦微笑,还礼:“原来是王侄,幸会。”

中山王在京城的府邸,多年来不成敞开大门,如今终于迎来主人,修葺一新。

太皇太后知道中山王身体不好,没有将他留太久,早早让他回府歇息。

寝殿里,锦帐低垂,炭火送暖,香气温软。

几名侍婢走进光照昏暗的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