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不喜欢她,为什么要让这个臭道士来玷污她
她整理好衣服,面色冰冷地跳下床,大步向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她的身体除了一点酸软之外,没有任何不适,与传说中描述的那种苦楚完全不同,简直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朱蕴娆没法骗自己什么也没发生,她昨晚没有晕倒、没有大醉,顶多就是头脑有些糊涂,所以自己的身体经历过什么样的欢愉,她一清二楚。
就是因为一清二楚,她才越发憎恨这两个一前一后狼狈为奸的男人
朱蕴娆愤恨地推开房门,一只脚刚刚跨出门槛,就发现昨晚把自己卖掉的坏人此刻已站在门外,正一脸心虚地望着自己。
满怀嫁女儿心情的陈梅卿,在迷香失效之后便跑出了齐雁锦的厢房,一直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等候着自己的妹妹。
昨晚他被迷香冲昏了理智,情急之下竟然答应了齐雁锦匪夷所思的要求。然而清醒之后他就开始反省,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妹妹。
齐雁锦真心喜欢他妹妹又怎样好歹也该是他妹妹真心喜欢的人,做他的妹夫才算靠谱呀
一想到此,陈梅卿就后悔不迭,提心吊胆地杵在门口等了半天,好容易等到朱蕴娆“吱呀”一声把门打开之后,他才结结巴巴地望着她问:“你你还好吧”
朱蕴娆面色惨白地瞪着陈梅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疾步走到他面前,左右手同时出拳,恶狠狠地捣在他的心口:“我恨死你了”
陈梅卿被揍得捂住胸口一阵猛咳,他看着妹妹第一次头也不回地远离自己,心里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欢喜。
都怪那个臭道士,没本事就别来招惹他的妹妹呀
陈梅卿愤愤不平地转过身,准备去找齐雁锦算账,这时就见齐雁锦亦是一脸郁卒地跨出门,脸色比他的妹妹还要沮丧,好像昨晚他才是受辱失身的那一个。
果不其然,强扭的瓜不甜,他这是撮合出一对怨偶来了
陈梅卿本想骂上几句,可一对上齐雁锦的眼睛,就已经不忍心再开口那一双为情所困的眼睛,自己虽不能感同身受,却也心有戚戚。
“那个啥,”于是陈梅卿很欠抽地凑近了齐雁锦,小心翼翼地鼓励道,“你睡了我妹妹,可要负责到底啊”
齐雁锦横了他一眼,一脸不快地回答:“这事当然由我负责,我只是没料到,你妹妹竟会这么倔。”
“我妹妹的确是个死心眼,”陈梅卿感慨地点点头,“否则我何至于煎熬这么多年”
齐雁锦听了他的抱怨,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许久之后受伤的唇角才莞尔一笑,沉声道:“无论如何,我对她势在必得。”
第九章飞琼宴
打从朱蕴娆入主毓凤宫以来,宫内的侍女们就一直很反感朱蕴娆,认定她是半路窜出来的野种,从骨子里就是个没教养的村妇,所以平日对她爱答不理,三茶六饭也都可着劲儿地怠慢她。
也因此,昨晚她我行我素地出宫,随后彻夜不归,宫中竟没有打发侍卫找人,很有些放任她自生自灭的意思。
大家都在心中认为,这个行事神神叨叨、美得像妖精一样的女人,就该像传说中的妲己和妺喜,注定要惹出些惊世骇俗的是非来。
朱蕴娆一大清早回到毓凤宫,便支开了满面狐疑的宫女们,独自蜷缩在澡盆里泡澡。
热水蒸腾的白雾将她包裹住,她手里攥着桂花肥皂,缓缓搓洗着身上胭脂色的印记。肌肤上每一处暧昧的瘀痕,都是那人用唇齿和手指留下的,随着此刻一点点地细数,昨夜漫长而羞耻的记忆统统都浮上了脑海
可恶,他竟然让她始终背对着他,像只牲口一样去承受他的羞辱朱蕴娆愤愤地咬着指甲,目光阴冷地盯着自己蔷薇色的脚尖,暗自下定了决心:将来非得把这个姓齐的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能翻身,才够解她心头这口恶气
用热水澡卸去满身疲惫之后,朱蕴娆闷头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午后才懒洋洋地醒来。
从昨夜折腾到今天,她的一头秀发早已松散,因此起床之后,朱蕴娆便端坐在妆镜前,由两三名宫女替她梳发。
只见三千青丝汇成一段鸦黑色的浓云,需要两个人四只手才能打理妥帖,高髻峨峨犹如云堆雾绕而成,让人看了又嫉又羡。
这时负责插戴簪珥的宫女取来一套套点翠金首饰,等待朱蕴娆挑选。她本就比旁人多些力气,因此每天头顶着十几两金子,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她刚打扮停当,一名小内监便急急忙忙前来报信,说是她的父王忽然想要召见她。
朱蕴娆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前往楚王此刻所在的存心殿。
楚王朱华奎今年不过三十三岁,又是个锦衣玉食供养出的娇贵人,所以看起来格外年轻阴柔,与朱蕴娆面对面时,竟似兄妹一般。
朱蕴娆见了这样的父亲,始终没法拿他当长辈尊敬,心里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念自己那个千里之外的陈老爹。那个哼哧哼哧挤在羊群里的,胖胖圆圆、紫赯脸的陈老爹,才是她心中永远的父亲。
如今父亲身边没了她,只能独自一人在山头赶羊,该有多寂寞呢
朱蕴娆一想到此,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双目中也流露出一股惆怅之色。朱华奎看着女儿满腹心事的模样,以为她在害相思,于是越发心虚地望着她,字斟句酌地开口问道:“乖女儿啊,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朱蕴娆一听楚王如此问,立刻老实不客气地回答:“女儿正在担心自己的婚事。”
朱华奎一听此言,深恨自己多嘴,却只能硬着头皮去哄她:“女儿啊,有件事父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告诉你。那个和你自幼定亲的那个陈梅卿,他的八字似乎不太好”
锦真人已经发话了,那个陈梅卿的八字和他犯冲,如果做了他的女婿,自己此生必有大劫。这个朱蕴娆说到底,不过是他半路捡来的一个女儿,他怎么可能为了成全她的姻缘,而去葬送自己的前途命运呢
“女儿啊,过去是父王的疏忽,才会害得你流离失所、举目无亲,糊里糊涂就与陈家订了亲。”朱华奎故意摆出一副悲切的表情,语重心长地劝告朱蕴娆,“如今你是我的女儿,身份殊贵,本应该另觅良配。你念着旧情一心要嫁给他,这份坚贞固然可嘉,但我命人给他批了生辰八字,他的命太硬,只怕将来反倒害了你”
朱蕴娆低着头默然不语,暗自将楚王这番话琢磨了两遍,心里渐渐就明白过来。
好啊,那个臭道士白白睡了她不说,还敢背地里阴她
什么生辰八字,还不是对着棺材扯谎骗鬼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