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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修士不敢这样对“林师叔”轻狂。袁也气得想揍这小子一顿,被林洛然拉住:“他此刻定然也忘了自己是谁,这么巧遇见一位熟人,我们跟上去看看。”

她见叶小北穿戴上佳,猜了许多他可能回去的地方,但没想过会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这里还有不少的武士打扮之人围在某家门口,说着什么“雪子”。

丝竹弹唱的声音隐隐传来,似乎暗含樱花的意味。墙内有一株红梅开得正好,趁着点点白雪,林洛然突然明白了这地方是哪里古往今来的烟花巷,不分地域国度,果真是一个调调。

袁也大惊失色,“叶小北这臭小子,居然来逛青楼。”林洛然踢了他一脚,“谁大白天逛青楼,这里应该是表演歌舞伎的地方。”那也很不应该啊,袁也痛心疾首,叶小北真是一点节操都没有,穿起了日本武士服兴冲冲来观看歌舞伎表演。

一个脸涂得雪白,嘴巴点点殷红的“假面人”,走着忸怩无比的小碎步出来。穿着黑底红边的裙子,比现代和服繁琐太多。等她一开口说话,嗓子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林洛然就知道这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年纪不轻了。

她语调做作说了许多,大意就是“雪子”姑娘犹在梳妆,还请客人们等等云云。这是非常明显的吊胃口抬高身价的办法,叶小北似有不耐,似乎对“雪子”姑娘很看重,余下的武士们也多是这样不耐又必须忍耐的表情。

林洛然三人也在静静看着,那一脸雪白的假面女人还时不时往这边看来,在林洛然的脸上不着痕迹打量。这估计是她的职业病,看见美丽的女人总想着她若表演歌舞伎会不会受欢迎,但林洛然一身贵气,这假面女人也知道是不能宵想之人,看了几眼后失望死心。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几个扭着细碎脚步的白面艺妓出来,簇拥着一群武士进去。林洛然三人也随着人潮进去,被那老鸨似的假面人拦了下来。

女人不能进去大抵真相是没钱的女人不能进去,林洛然看不少武士都扔给假面老鸨一小锭金裸子,她没有带金银,空间中其他值钱的东西却不少。

林洛然从空间中摸出一块小小翡翠原石,在递给假面人时,变成了一只通透的玉扳指。玉石和金子,在古代的亚洲地区应该是通用货币,假面人拦着他们的手缩了回去,变得态度恭敬起来。带着老爸逛青楼这倒是一种新体验。虽然是来办正事儿的,林洛然也不太好意思。一扇扇纸门被拉开,这里原来是一个大通间,长长的房子,全靠屏风分隔成小间。

林洛然选了一处不显眼的位置,只要能看见叶小北就成。有艺妓上来斟酒,林洛然随手扔给她刚才弄扳指时剩下的玉料,十足的欢场豪客若不是林洛然是个长得不差的女子,那艺妓都要贴了上来。

又是那种带着樱花调调的日本民乐,一个穿着大红衣裳,插了满头钗的高挑艺妓被扶着出来。她脸上的白粉要薄许多,还能看见五官,林洛然猜想这就是什么“雪子”,淡淡一扫,却惊得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酒。

“林轻雪”“雪子”望过来,不似叶小北对她的名字全然无动于衷,她眼里有不少迷茫。假面人看出来林洛然就是个砸场子的人,面有不善以眼神警告她。

林洛然没理她,“林轻雪,你穿着这衣服干什么”

武士们唰唰抽出佩剑,要守卫心中女神“雪子姑娘”,假面老鸨也吩咐其他人将雪子扶下去。屏风被艺妓们不小心碰倒,拉扯间“雪子”的袖子被扯了一只下来,露出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林轻雪”三个字不知道被她用什么工具刻在了手腕上,鲜明可辨。

“我不叫雪子,我是林轻雪。”林轻雪或许因为时间短,加上自己的意志力,并没有全然忘却前身,此时看见自己刻在手臂上的真名,挣扎着要向林洛然这边扑来。

“通知林修士,快去通知林修士”她情绪显然很不稳定,没认出来眼前的三人,只是下意识想将消息带给林洛然。林洛然叹了一口气,打昏了她,让袁也抱着她离开。

叶小北持着长剑大喝,“放下雪子姑娘”

林洛然扭头,“你又是谁”她怕这种状态下叶小北听不懂华文,还特意说了日文。

叶小北扬起下巴,“德川真北”有意思,还姓德川了

林洛然轻笑,“打昏一块儿带走。”

袁也的身形像鬼魅一样,抓起叶小北,林洛然接过昏迷的林轻雪,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走出了这地方。

假面老鸨子像得了软骨病,站立不稳:“完了,完了,德川家的公子被人劫走了”

一个艺妓小声提醒,“还有雪子。”

得了软骨病假面老鸨哀嚎一声,彻底晕了。摇钱树和大金主一块儿被劫走了,确实没多人能接受这样的双重刺激。更重要的是,那可是德川家的公子啊来人啊,快去通知德川将军

第三百五十七章杀不死的德川家康

德川真北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荡秋千,这个世界也和他寻常见的不一样。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往脖子里倒灌,德川真北从发现自己能看见的都是树根部份,原来他竟被人绑住了双腿,倒挂在密林中。

若有似无的交谈声被风送来,他努力抬起脖子,发现抓他来的几个人在山坡上摆了矮几,正在雪中煮茶。漫天的雪花落在黑漆漆的树枝上,再加上一株野生的红梅绽放点点殷红,同素手添水的美人相映生辉。若是换了平时,这在江户的上流圈子也极雅致的事儿前提是他自己坐在美人旁边,而不是在这里倒挂着吹冷风。

武士的尊严不允许德川真北求饶,他只是倔强地想要挣脱,哪知这捆在身上的细绳,就像蛛丝一样,越挣扎越紧,勒得他到最后都差点没气儿了。

他干脆不动了,像挂腊肠一样荡来荡去。安静下来,听见那边山坡上低声的交谈,被风吹散了一些,听在耳中断断续续的。德川真北一时倒没顾得上,这些人说的并不是日语。

林轻雪已经清醒过来,那典型的江户花魁衣服被她扯得稀烂,作为一个华夏女兵,她是不会穿日本和服的,林洛然找了一套空间中的裙子给她换上,大雪天穿得单薄,林轻雪却像察觉不到冷一般。

“你不冷吗”林洛然为林爸摊了一个鸡蛋饼,卷了蔬菜递给他。

林轻雪摇头,“不冷,这雪是假的”

林洛然点点头,这个特种女兵比她想的还要意志坚强。“你什么时候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连她的清明之目都看不透的幻境,逼真的江户时代,还真是大手笔。林轻雪捧着茶喝了两口,茶水温热,喝下去觉得人镇定许多。

“我进来片刻,就看见了崔贺俭修士他居然说自己是江户幕府的医官我跟着他来江户,路上走了一天多,喝过小溪中水就感觉头脑迷迷糊糊的,有一会儿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进来干什么的,心中暗生警惕,不肯再用此地的食物。等恰巧遇见叶小北修士,他说自己是德川家的二公子后,我便猜想这里是不是能让人忘掉前事,像做梦一样浑浑噩噩活下去为了提醒自己,便在手臂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即便这样”

林轻雪苦笑,“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不知不觉忘了真正的自己,偶尔恍惚间,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从小学习歌舞的艺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