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夏侯婴就派出了百余支斥候队,他还给每支斥候队的队率都下了死命令,方圆五十里内,任何一个小山沟,任何一片蒿草丛都不能放过,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楚军残部给找出来
很快,其中一支斥候队便找到了这片芦苇荡。
这片芦苇荡方圆足有好几里,中间许多芦苇都已经倒伏于地,显得零乱无比,里面泥泞潮湿的地面上更是留下了大量的脚印,显然,楚军残部昨晚就躲在这里
这一刻,夏侯婴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昨晚上在这放一把火多好只要在这里放一把火,甚至都不需要厮杀,就能把楚军余孽全部烧为灰烬了
就在夏侯婴懊恼欲死时,远处山谷里却突然间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号角声,听到这隐隐约约的号角声,夏侯婴忽然间脸色微变,这个方向好像是汉王大营所在的方向站在夏侯婴身后的夏侯灶更是失声大叫起来:“父亲,这是大王的号角”
第46章以命搏命
顾不上喘口气,项庄就带着楚军向壁垒外完成列阵的汉军发起了猛攻
项庄很清楚,既便已经击溃了相当数量的汉军,可楚军在兵力上仍旧不占优势,一旦让汉军稳住了阵脚,再加上又有坚固的壁垒可做屏障,楚军再想在短时间内击破汉军,再想斩杀刘邦老儿,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因为,附近山中的各路汉军也随时可能驰援
时间,对于楚军来说,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楚军必须分秒必争,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垮聚集在壁垒外的各营汉军,然后再攻破壁垒,斩杀刘邦
机会就此一次,错过了也许就永远错过了
汹汹人潮之中,项庄猛然扬起乱军中夺来的长戟,仰天咆哮:“攻”
话音犹未落下,项庄便横戟冲了上去,前方,汉军猬集一团,犹如汹汹蚁群。
项庄身后,荆迁、高初及数百亲兵锐士誓死追随,犹如决了堤的洪水,向着前方汉军滚滚碾压了过去。
转瞬之间,两军堪堪相接。
汉军阵前,亲军校尉王起手持大戟傲然肃立。
王起年方弱冠,可以说是汉军阵营年轻一辈中的头号猛将,年纪轻轻便已经被委任为亲军校尉,足见刘邦对他的器重。
“死开”项庄一声大吼,手中长戟犹如泰山压顶向着王起当头砸落。
王起人虽年轻,却从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既便是面对曾经斩杀樊哙的项庄,也是夷无所惧,当下怒吼一声,横戟硬架。
电光石火间,两戟已经狠狠撞在一起。
只听:“锵”的一声暴响,王起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猛然压下,当下便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原本还算白净英俊的脸庞也顷刻间变得一片酡红,一股让人烦恶的咸腥也猛然涌上了喉头,却又被王起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一击,仅仅一击,自负武勇的王起就受了轻伤
不过,项庄更惨,只觉虎口猛然一麻,长戟竟然直接脱手
项庄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继樊哙后,他终于又碰上了真正的猛将
当初,项庄之所以能够阵斩樊哙,靠的不是真本事,而是借助了马镫这个利器,现在与王起对阵,两人却是毫无取巧的步战
项庄猛然意识到,在斩杀樊哙之后,他的信心有些过度膨胀了
说到底,他只是项庄,而不是项羽,单以武艺论,他差出项羽至少一截
不过到了这时候,项庄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击败对面这个年轻的汉将,而且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干脆利落地将他击杀若不然,他好不容易才在楚军残兵心中树立起来的武勇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楚军的军心斗志也会遭到极大削弱
倏忽之间,项庄的嘴角已经绽起了一抹疯狂的杀机,以命搏命,当在今时
论武艺,他项庄是拍马也不及项羽,只怕也不如对面的汉军校尉,可是说到对人体构造的了解以及杀人的技巧,这些古人又有哪个能及得上他
“去死”项庄反手拔出横刀,大声咆哮着扑向了汉将王起。
“项庄,不过如此。”王起森然一笑,也弃戟拔出了双刃重剑。
霎那之间,两人相距已经不到五步,王起手起一剑向着项庄当胸刺来。
项庄却只是身形稍稍一矮,便径直迎向了王起重剑,只听呲啦一声,王起手中的双刃重剑便已经毫无阻碍地从项庄左肩锁骨中间穿过,又直透左肩胛而出。
王起一剑刺中项庄,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当下急欲弃剑后退。
然而,就这稍稍一愣,却足够致命,王起,终究还嫩,终究还欠了些火候
而项庄却是两世为人,今世如何先不说,前世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冷血屠夫,他以重伤为代价换来的先机,又岂会轻易错失
不等王起退开,项庄掩于身后的横刀已经反手抹了过来
尽管左肩被刺,整个左半边身躯几乎完全丧失知觉,可项庄还有右手
此时,两人几乎贴面相对,距离实在太近,王起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冰冷的横刀就已经把他的脖子整个切开了,殷红的鲜血顿时如同喷泉般激溅而出,王起那对原本明亮至极的眸子却在霎那间黯淡了下去。
“吼”项庄又两刀斩下王起首级,旋即高举人头,仰天长啸。
“吼”荆迁、高初扬刀疾进,将项庄死死护在身后,亦自仰天长啸。
“吼”数百锐士亦纷纷响应,旋即又跟着荆迁、高初虎入羊群般突入了汉军阵中,冲杀在最前面的两百锐士尤其锐不可当,那一片冷森森的环首刀,在朝阳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寒芒,直欲迷乱对面汉军的眼睛。
壁垒土墙之上,刘邦不禁神情骇然。
王起如此骁勇,竟不是项庄两合之敌
直到这一刻,刘邦才终于相信,樊哙的确是死在项庄剑下的
张良、陈平也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