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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疑道:“他们都要走人了,还有什么事”

“最近是不是有个尤大人得罪了老爷你周夫人说,这个尤大人与他们周大人是同乡,所以想问问老爷,肯不肯高抬贵手放尤大人一马如果肯,自当有重谢。”

就是那个当众揉烂吏部公文的鸿胪寺少卿、办报副总裁尤和么李佑冷哼道:“这等注定要与我作对的人,留着他在京师作甚”

小竹娘子“哦”了一声,“既然如此,奴家便回绝了她。听周夫人说,周大人也不想揽事,只不过尤大人实在求他求的急了,故而才有此问,所以请老爷不要多想。”

这时候后悔也晚了,还不是他咎由自取此时李佑脑中灵光一现,冥冥之中仿佛抓住了什么。他突然发觉,尤和这个人对于破局很有可用之处,似乎留下来比赶走他用处更大

又稍加思索,顷刻之间便有了主意,李佑畅快地拍案道:“小竹你去告诉周夫人,老爷我答应放尤大人一马”

“是嘛”对于老爷改主意的原因,小竹不感兴趣,也懒得去猜,她只看到,老爷现在很兴奋。

所以她趁机润物细无声般的悄然贴近老爷,对着老爷耳朵轻轻吹了口气。这是很猛的一口气,将她自己的新衣裙也吹掉了,将老爷也吹到了帷幕后的软榻上。

虽然李佑睡得晚,但第二天凌晨还得披星戴月的起来。没办法,因为这天是大朝会的日子,右检校佥都御使李大人要去宫中皇极门下吹冷风去。

从历法上,当前时间确实已经进入了初春,但凌晨依旧春寒透体。礼仪性质的朝会本身乏善可陈,如今李大人也差不多晋级为老油条了,早没了两年多前入京时上朝的新鲜感。

随大流几次山呼几次拜舞,瞎混到大朝会结束,李佑正琢磨出了宫干点什么时,忽然听到告知,让他去文华殿外候着。

众所周知,按照景和朝议事惯例,大朝会后有小朝议,参加范围仅限于人君和若干重臣,这才是真正的最高决策方式。圣母临朝时,地点在武英殿,天子亲政后,地点改为了文华殿。

参加御前朝议的,有固定人选,有临时人选。固定人选当然就是宰辅、九卿、掌科掌道、翰林近侍之流,现在又加了五军左都督;临时人选就是与某事项有关的人员,但又不在固定名单里的,需要临时通知他参加。

例如李佑今天接到的这个通知,让他去文华殿外等候,这意思就是朝议中有某项事和他有关,需要他等候召见并列席与闻。

第六集名震京师第612章公事要有公心

大朝散后,绝大部分朝臣都出了午门向宫外散去,只有一小撮转向东边会极门,去文华殿参加朝议。

今天李佑便在这一小撮中,与别人的区别是,别人直接入殿等待陛下降临。而他则在殿外等候,他现在又不当分票中书,文华殿对他来说,是非请莫入的地方。

不过也不只他一个人等候,还有熟人相伴,却是国子监石祭酒以及福建道监察御史、办报副总裁官孙一江。

李佑打过招呼后,便静立不语。心里暗暗想道,今天召见他们上殿,究竟为的何事

想来想去,大概是为了他被弹劾“官员经商”的事情罢。不然最近也没别的事和他这个闲散官员能扯上关系。

每次朝议,事情肯定不止一件,要轮到他李佑,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时间再长也得耐心等待。官员在规矩面前,没有自由。

不知过了多久,李佑在百无聊赖中,正打算找廊下值守的锦衣卫闲聊,忽听到殿上锦衣卫官传唤道:“召石纶、李佑、孙一江等人入殿”

三人连忙略微整理衣冠,趋步至殿内丹陛下,以大礼拜见天子。被赐平身后,听得圣音垂询道:“鸿胪寺尤和那日毁损吏部揭帖,究竟是何来龙去脉,是否有意卿等三人皆是在场,可转述当时状况。”

原来是这个事李佑很意外,对尤少卿的事情自己已经有了新想法,但还没有来得及与别人做好沟通,却没想到居然现在就上殿议论此事。天子和重大佬也太闲了罢,这点小破事也正经八百的在殿上讨论。

话说前日吏部拟了本次大选名单呈报进宫中,这份名单中还真把尤大人安排成了广西桂林府知府。

这当然引起了袁阁老的强烈不满,顿时感到自己被藐视了,便言辞激烈的向天子进奏,要将名单驳斥回吏部。这尤和他不能不保,直接关系到他的脸面和威望。

袁阁老的态度又反过来引起了吏部尚书赵良仁的强烈不满,认定这是某文华殿大学士摆不清自己位置,粗暴干涉吏部政务。桂林府那地方太边荒了,一时找不到资历足够、又不得罪人的合适人选,正好这尤和撞上门来,也就顺手拿尤大人填坑了。

于是乎,意想不到的,因为一个尤少卿为导火索,大明历史上屡见不鲜的阁部之争又小规模的上演了。

前文提到过,吏部乃六部之首,职责明确写明是代天子处理铨政,地位与其它各部不同。而且是外朝唯一敢和内阁叫板的衙门,这也算是大明朝廷的传统节目。

赵天官和袁阁老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一个说“尤大人公事勤勉,但骄狂跋扈行为有不谨处,应当外放以正纲纪。如有改正可日后再回京使用”;一个说“尤大人偶有无心之失,稍加诫勉即可,吏部外放数千里,分明是私心作祟,蓄意报复。”

最后焦点又集中在那天尤和揉烂吏部公文时,究竟知道不知道公文内容,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两个爷爷级大佬上了火气掐架,天子左看右看也不好劝,无可奈何下谕让在场的其他人今天上殿作证,要用事实说话。探求出真相,那输得一方自然没话可说。

这就是将石祭酒、李督学、孙御史人证三人组叫来的原因。三人组中,石祭酒级别最高,地位最尊,年纪最大,所以要先表态。

石大人是个正道人,不会公开的昧心说谎,所以没有犹豫,当即对天子奏道:“当时纯属意外,尤大人实乃无心之过。”

石祭酒多年的品牌形象放在这里,他说尤大人只是无心之过,殿中绝大多数人都已经相信了。这尤和看来确实不是依仗袁阁老撑腰骄狂跋扈。

袁阁老也稍微松了口气。但问题在于,真相不一定正确,正确不一定是真相。故而还要听听别人的说法。

景和天子在宝座上望了望李佑,按说第二个发言的应该是他,但天子忽然有种“此乃利器不可轻启”的感觉。为了消停事端,于是又将龙目转向另一个办报副总裁官孙御史,垂询道:“你是孙一江当日之事可曾目睹”

从刚才得知来意,孙御史心里很是斗争了片刻。此时听到天子询问,他一咬牙答道:“当时李佑曾语及有关监生历事之公务,尤大人越殂代疱在先,悍然毁损公文在后,言其骄狂跋扈并不虚假。”

孙御史的话很是精妙,与石祭酒的话细细比较,字面上并无相反意思,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