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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麦承恩再次高声道。

有些扫兴,难得一次集体诣阙,莫非要因为准备不充分而导致败兴而归

人群最前方的李佑沉思片刻,又开口对麦承恩道“我有本奏,请你转达,不须圣母抱病而出”

不等麦承恩表态,李大人淡淡道:“天子即将回京,大政自有人主圣母实乃摄政也,屡屡逾矩违制,既然与百官相持,一时难以解脱,为防变乱,臣李佑奏请圣母,先封存宝玺待天子回京,再行启用”

全场人物包括麦承恩在内,皆感震耳发聩,齐齐冷汗直流,这李大人真敢说真敢想

天子宝玺,百姓俗称的龙印玉玺,天子镇国治国之物,皇权象征之物若没听错,李大人真是奏请封存宝玺

太后她老人家装病不出面,你竟然就奏请封存宝玺原本以为昨晚的奏疏已经够玩命了,没想到玩命的还在后头

就凭这一奏请,李佥宪必然是大明景和朝当之无愧的第一言官了放眼整个大明历史,基本也能排前几号了。

熟知李佑任职经历的人不禁感慨,李大人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从中书到县尊,从县尊到太守,从太守到言官,无论在什么位置上都能光芒耀眼。他怎么想出了如此诡异的念头

不过震惊过后,百官再细想发现似乎有几分道理。法理上宝玺是天子治国的御用之物,太后可以使用宝玺源自于她是摄政,因而具有借用宝玺的权力。其实从根本说起来,太后和群臣都不是宝玺的主人。

所以李佑才敢对着圣母使者高喊暂时封存宝玺如果是天子的使者当面,李佑大喊封存宝玺,那和造反没区别,无异于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诏旨合法不合法,说白了就是宝玺用的合法不合法。既然争持不过,那就先封存宝玺,等待真正的宝玺主人裁决

而且封存了宝玺,太后再下诏旨都是扯淡文字了,不怕她继续乱来,也堪为解决当下僵持局面的釜底抽薪之计。之前的诏旨,则可以慢慢拖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这个主意似乎很行得通,将了太后一军。

麦承恩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向宫中飞奔而去。

李佑这个奏请,毕竟实在惊世骇俗,后果殊为难测。午门外百官安静的落针可闻,纷纷注目李佑。

风萧萧兮易水寒,趁着消息等待时候,多看一眼是一眼哪。说不定过了今天,某人就要被发配到云南贵州啃一辈子老米饭去了。

又是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午门左右掖门突然齐齐打开,两列队伍鱼贯而出。队伍每排都是两名锦衣卫和一名内监,林林总总要有上百人。

百官看到这状况,不约而同想起一个词廷杖不然派出这上百人阵容作甚除了将他们集体廷杖,大概没有别的可能性了。

众人又是兴奋又是忐忑。兴奋的是荣誉就在眼前,名载史册的机会出现了忐忑的是,自家这身板要遭罪,万一死了残了就亏了。

不过再看宫人手里,却不见行刑家什,只有每个内监手里捧着木盒,甚是奇怪,又有点不像要廷杖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从门中出来,漠然对李佑道:“圣母有旨,准卿所奏我身后内监手中之物便是天子二十四宝玺,既然你等奏请封存,圣母便下旨由你等来办理,二十四宝玺交由你等封存保管”

第六集名震京师第480章轮番登场

如果说李佑请封宝玺,是将了称病不出的太后一军;那么太后将二十四宝玺送出皇宫,摆在李佑面前,则是反将一军。

此刻已是正午时分,秋日艳阳挂在高空照耀着午门和五凤楼,午门外诣阙叩阍的百官屏息静气。在他们对面,二十四个内监手捧宝玺整整齐齐排列成行,周围各有锦衣卫亲军数名保护。

大明三百余年,谁也说不清宝玺有没有出过宫,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宝玺离开皇宫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宝玺这东西不同于别的什用,乃是天子专有之物,在君臣体系中具有极特殊意义。宝玺的使用和保管权力都是只属于天子的,尚宝监不过是以天子家奴身份替主人看管而已。

此外谁又敢说要保管宝玺或者说要代替天子保管宝玺在君臣纲常中,这和有不臣之心没区别了,除了死还是死。要知道,穿身没什么实际功用的龙袍都是大逆不道的谮越,更别说保管宝玺了。

因而今日诣阙的官员,包括李佑在内,没有人敢接下这个“保管宝玺”的事情,对宝玺甚至连碰也不能碰。就算有足够的借口和说辞,但只要做下了这事,便会随时被人翻出来当做黑材料。

文官不敢上前,另一边送出宝玺的内监和锦衣卫也是得到过死命令的,背靠午门一动不动。那意思很明显,他们不会退了,就在这里候着,看看对方究竟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现在这个情况,用二十一世纪的术语来讲,就是大明中央政府陷入了严重的政治危机。这么说一点儿也不夸张,其实可以将宝玺的意义比喻成宪法来看待。

很多人不由得冒出一个大不敬的念头,太后这招分明是耍赖,好似拿宝玺当成人质,用撕票来威胁大臣。想来想去,除了太后主动收兵外几乎无解,宝玺就是个人臣不能触碰的死结。

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换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子,不会拿自家玉玺如此轻率行事。当然,换做一个货真价实的天子,大臣有十个胆量也不会与天子谈论封存宝玺。

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紧盯着李佑,再次催促道:“圣母要你等封存保管宝玺,速速过来交接为是”

李佑挥袖大喝:“人臣岂能窃据宝玺圣母此举,乃是以诈术迫臣属行不轨与逼良为娼何异绝非人主之道,再请收回成命”

两人你来我往,正在继续僵持时,掖门里人影晃动,四个阁老依次闪现。

内阁位于皇宫最东南角,距离午门很近。午门外出了如此大动静,内阁大佬们不可能不知道,眼看太后与外朝就要彻底撕破脸面决裂了,只得迅速出来救场。

如果近在咫尺的阁老们装聋作哑不出面、不作为,那就是公然在天下人面前失职,只怕会立刻失去所有人望。

李佑瞥见大学士们,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句名言,警察总在案子发生后才姗姗来迟。不过这并不是说大佬们做得不对,什么身份做什么事情,如果大学士、九卿之类的大佬动辄赤膊上阵与太后叫板,再若出现了僵局,那又还有谁能转圜

午门外的场景落入殿阁大学士们的眼中,各自暗暗惊心,对这宝玺,他们大学士更不敢碰。别人碰了或许可以解释为无知,他们宰辅碰了就是居心叵测,有莽操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