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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就是拼钱,现在宝鼎有了切身感受。

上次出塞,因为是国事,秦王政从少府调拨了钱粮和武器,不足部分则由宝鼎自己补齐。出塞打了胜仗,战利品以战马居多,所以乌氏赚翻了,而琴氏和墨家一路做生意,也没有亏本。回京后秦王赏赐,蓼园也赚了一笔。

这次就不一样了。南阳的赋税的确不少,如果封君只养三千私兵,足以过上奢侈的生活,但宝鼎刚刚到了封邑就要打仗,军队规模也扩充到了一万人,如果加上南阳地方军,那人数就更多了,这个耗费太大,封君府支付不起。再说南阳今年的赋税要到年底才结算,先由郡府扣除所有开支,然后再折算给封君,所以现在宝鼎拿不到南阳的赋税,只能吃老本。

宝鼎的实力其实非常雄厚,乌氏的战马都是白送,琴氏和墨家的武器也是半卖半送,仅这笔钱算起来就是惊人的数字,但养兵要钱,打仗更要钱,宝鼎这个封君又是刚刚崛起,他的实力再怎么雄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假如他在南阳经营个十年,积累了足够的实力,这一仗的消耗对他来说就不值一提了,可惜他才做几个月的封君,基本上就是“一穷二白”,看上去实力很雄厚,其实家底子太薄。

这一仗打完,合纵军出击了,咸阳把主要力量放在中原战场,那宝鼎就可以松一口气,最起码不要自己掏钱打仗,而前期战斗如果打赢了,战利品和咸阳的赏赐加在一起应该可以抵消这一仗的消耗,中府最起码可以维持收支平衡。

所以宝鼎并不担心中府负债过多,他现在最为急切的是在中原决战中取得优势,让自己的军队在决战中建立更多的功勋,为此他需要更好更多的盔甲和武器。目前他没办法扩充自己的军队了,只能在增强军队武力方面下功夫。

“我要更好的盔甲,更犀利的武器。”宝鼎说道,“在决战来临之前,我需要你们把留守宛城的五千军队打造成一支无坚不摧的铁甲雄师。”

琴唐、马骕和姜平互相看看,神情异常凝重。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盔甲和武器的制造受限于冶铁技术,只有把生铁的产量和质量提高了,这个难题才能顺利解决,但目前蓼园还做不到。

“武烈侯,你应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琴唐苦笑道,“水力鼓风、活塞式风箱、巨型高炉对于我们来说都处在边制造边摸索阶段,冶炼技艺的整体提高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保守估计,生铁产量和质量的提高最少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

“是啊,武烈侯,欲速则不达。”马骕也说道,“短期内生铁的产量和质量无法提高,我们所能制造的盔甲和兵器的数量也非常有限。一直以来,咸阳只允许我们做有限的大兵,不允许我们制造盔甲和普通武器。吕不韦出任相国以后,主张以商富国,再加上大秦疆域大了,军队多了,少府的兵器制造能力严重不足,这才给了我们一部分制造盔甲和普通兵器的配额。”

琴氏是大秦最大的兵器制造商,其次就是墨家,但咸阳有规定,制造出来的兵器都要送归武库,严禁私自储备,但琴氏和墨家为了赚取更多的利润,不禁私自储备,还暗中贩卖。这次宝鼎要打仗,琴氏和墨家把储备武器全部拿了出来,家里已经没有存货了。

“武烈侯,就算我们增加人力,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满足五千军队的需要。”姜平看到宝鼎脸色不善,急忙小心翼翼地解释。兵器制造不仅受制于生铁的产量和质量,还受制于工匠的人数、锻炼技艺。另外,大秦各级官府对私营作坊有监控权,尤其冶铁和兵器作坊更是直接派驻监控官员。兵器作坊打造的武器不送武库,却直接供给封君的卫军,这就等同于谋反。谁敢在这种事上触犯大秦律法的底线

姜平的解释总算让宝鼎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封君必须遵从大秦律法,这是咸阳的底线,即便封君的所作所为是为了王国的利益也不行,大秦律法的威严不容侵犯。

宝鼎转目望向甘罗和章邯,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甘罗说道,“中原大战一旦开始,咸阳就要给我们的军队提供盔甲和武器。南阳武库的武器当然优先提供给南阳的军队,但南阳武库所属的兵器作坊产量有限,锻炼技艺也比不上琴氏和墨家,所以当务之急是增加他们制造武器的配额。这件事我们蓼园不好出面,武烈侯可以请老太后和丞相公帮忙。”停了一下,他又说道,“其实增加私营兵器作坊的打造配额难度很大,尤其现在大王有意集中官营,兵器作坊和牧马苑正是首要目标,所以大王同意的可能性不大。以我看,还是用其它办法比较好。”

“计将何出”

“少府控制着大秦各级官营作坊,而现在的少府卿就是楚系的熊琨。”甘罗说道,“熊琨有权决定官营作坊和私营作坊的配额比,只要说服他,短期内南阳的私营兵器作坊可以增加产量。”

“短期多长时间”宝鼎追问道。

“最多一年。”甘罗说道,“超过一年就要报奏中枢,要由中枢大臣们合议,是否在具体政策上进行调整。”

宝鼎听明白了,甘罗的意思就是利用政策上的漏洞,但这种漏洞牵扯的利益太大,即使是琴氏也一直未能从中获利,如今由宝鼎出面操作,由老太后从上往下施压,那不可能的事也变成可能了。

这件事风险很大,短期可以帮助自己的军队获得充足的武器,长期可以给蓼园带来了丰厚的收益,尤其重要的是,它可以让秦军在统一战场上获得更大的优势,但此事一旦暴露,那罪责可就大了,毕竟此事直接触犯了大秦律法。

兵器制造不像冶铁,冶铁是产出生铁,生铁属于原材料,而兵器制造却直接关系到了王国的安危,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完全不一样。楚系外戚敢于在盐铁上大做文章,却不敢碰兵器制造,原因就在这里。

琴唐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急忙劝阻。宝鼎却另有想法。甘罗既然敢拿出这个计策,肯定有把握。他要如实上奏秦王政,也就是说,秦王政知道这个主意是甘罗出的,而宝鼎的目的也不是要造反,这就够了。

“这件事我来办。”宝鼎说道,“你们马上加派人手,一边扩建兵器作坊,一边日夜打造武器。即便这次打造的武器满足不了需要,但接下来的仗还有得打,武器是越多越好,越锋利越好。”接着他问道,“还有什么困难都说出来,我帮你们解决。”

“我们遇到了烦。”琴唐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从塞外回来后就一直在想办法,但至今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什么麻烦”宝鼎问道。

“冶铁也罢,锻炼也罢,首先需要温度。武烈侯拿出了活塞式风箱,提高了鼓风量,温度上去了,但上升有限,距离我们理想的要求差得太远。”

“问题出在哪”宝鼎急切问道。

“木炭。”琴唐说道,“风量大了,木炭燃烧得更快,但木炭的供有量却严重不足。烧炭需要伐木,需要烧制,需要大量人力,但耕种要人,打仗要人,运输有人,修路筑城要人,我们根本找不到更多的人去烧制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