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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摆下盛筵款待张良。席间,李牧直言不讳,询问燕人议和结盟的条件。

“呕夷水以西所有城池。”

张良有些忐忑,说话这话后望着李牧,查看他的反应。

李牧皱皱眉,“二十三座城池。”

“大将军,燕王特意派遣公子隆赶赴代北与大将军商谈,足见其诚意。”张良说道,“当然,这只是燕王提出的条件,大将军当可依照邯郸的意思,与公子隆仔细商谈。眼下,秦军攻势凶猛,形势对邯郸”

“燕王好大的诚意”李牧毫不客气地打断张良的话,哈哈大笑,笑声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杀气。

李牧愤怒了。张良低下头,暗自叹了口气。燕王趁火打劫,实属不智。邯郸则更是居心叵测。

邯郸把这件大事丢给了李牧,李牧若想尽快南下支援,就不得不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向燕国的要挟低头,如此一来,不管李牧战胜战败,事后都将受到邯郸的追究。用二十三座城池来换取燕国的结盟,不但赵王不答应,邯郸的朝野臣民也不会答应。

说白了一句话,邯郸就是要对付李牧。邯郸现在需要李牧,但李牧在代北经营多年,实力强悍,对邯郸事实上造成了威胁。邯郸既想借助李牧的力量摆脱眼前的危机,又想在事后卸磨杀驴,彻底解除李牧对邯郸的威胁。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李牧有退路吗没有,除非他眼睁睁地看着赵国亡国。

李牧不再提及和谈之事,频频向张良举杯,大有一醉方休之意。

“公子非近况如何”荆轲忽然问道。公子非就是韩非。荆轲游历天下时曾与其相识,结为好友。前几年荆轲还曾在韩国都城新郑与其把盏言欢。

“他出使秦国,去了咸阳。”张良笑道,“荆卿以后若想见他,恐怕要去咸阳了。”

荆轲疑惑不解。

“听说秦王对公子非的学识非常欣赏,有意将其留在咸阳。”张良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公子非的师弟、秦国廷尉李斯也极力举荐,推荐公子非为秦诸公子之师。”

荆轲大为惊讶,旋即想到公子非在韩国受到排挤打压,空有一身本事却报国无门,只能在家埋头著书,眼看韩国在西秦的攻击下一步步走向衰亡,心里早已绝望。出使秦国,留在秦国,在秦国一展抱负,或许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也是一种绝望中的无奈之举。以他对的韩非的了解,韩非绝不是那种为了一己之私利背叛王国的人。

“韩国的公子为秦王效力为仇人效命”李牧哈哈大笑,高举铜爵一饮而净,“韩国的公子非不愧是天下名家,认仇作父,为虎作伥,名家啊。”

张良面孔微红,眼里露出羞恼之色,抱着酒爵半晌无语。

李牧已经知道燕人对议和结盟的态度,无意再在酒席上陪着张良天南海北的胡侃,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要离开。

“大将军何时回城”张良急忙问道。如今形势紧张,双方越早结盟对赵国就越有利,但李牧的态度显然不对,他似乎并不着急谈判,这让张良心里不祥的预感更为强烈。

“明天。”李牧说道,“明天老夫回城,亲自到馆驿拜会公子隆。”

李牧走了,这酒也喝不下去了。荆轲陪着张良慢慢走向辕门。

“大将军处境艰难,言行举止有失礼之处,请先生体谅。”荆轲看到张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以为他为李牧的轻慢而耿耿于怀,于是善意地解释道。

“理解。”张良淡然笑道,“大将军现在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稍不小心,就有国破身亡之灾。”接着他举手拍了拍荆轲的后背,“邯郸和李将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其中牵扯到王族国统,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今日赵国有难,双方可以暂时搁置矛盾,齐心协力,但一旦赵国的危机过去了,双方的矛盾必然激化。李将军也好,赵王和郭开也好,彼此都不会放过对方。”

张良望着荆轲,言真意切地说道,“荆卿,听我一句话,邯郸不是久留之地。不管李将军此仗能否打赢,你只要把李将军安全护送到邯郸,就算兑现了对老将军的承诺,你就可以离开了。”

荆轲感激不已,郑重点头,“时机到了,我自会离开。”

“此间事了,我会返回韩国。”张良停下脚步,躬身为礼,“我在新郑恭候荆卿的大驾。”

清晨,天边刚刚露出一丝鱼肚白,李行就被叫到了帅帐。

“天气很冷吗”看到李行缩着脑袋跑进来,李牧不满地说道,“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你还缩手缩脚的像什么”

李行急忙挺胸昂头,不过嘴里还是嘟囔了一声,“春寒料峭嘛。”

李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从案几上拿过一根泥封铜管递了过去,“告诉司马尚,遵令执行,即使有疑问,也要坚决执行,若有贻误,军法处置。”

李行双手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爹,大军是不是即日南下”

李牧蓦然两眼圆睁,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到了案几上,“你想死啊竟敢私探军情”

李行吓得两腿一软,“扑嗵”跪下,一头磕到地上,哼都不敢哼一声。

“滚”李牧手指帐外,大吼一声。

李行抱头鼠窜而去,刚刚跑到帐外,就听到李牧又喊了一嗓子,“站住。”

李行乖乖地站着,脸都吓白了。他这位老爹翻脸不认人,即使是亲生儿子,只要犯了错,同样是拳打脚踢,往死里打。

沉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跟着一件黑色的加厚大氅长披风披到了李行的身上。李牧转到儿子的身前,神情专注地给他系上颈带。

李行望着父亲憔悴的脸庞,心里蓦然一酸,眼圈顿时红了,“爹,保重。”

李牧笑笑,给他整理了一下大氅和甲胄,低声说道:“保重。”

李行带着一队卫士风驰电掣而去。

李牧站在清晨的冷风里,默默地望着,直到儿子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之间。

刺骨的痛疼让宝鼎彻底难眠。既然无法入睡,他就想将来,想前世,想到悲伤时泪如雨下,不过未来还是让人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