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杨帅下令,即刻分兵攻击。”张高儿估计这里暂时没有战斗,急忙要求南下作战。
杨惟忠迟疑不语。统安城是喀罗川防线的重心所在,夏军必定屯有重兵,在宋军大规模西征的情况下,统安城守军肯定要事先做好各种防御措施,一般来说,首要之务就是切断宋军和震武城之间的联系,这样不但断绝了宋军的粮道,还把宋军包围在统安城和盖朱城之间。当年李察哥击败刘法,用的就是这个办法,而这个办法就虬龙岭这种险要地形来说,一打一个准,这也是杨惟忠要分兵南下打通粮道的原因,因为宋军根本无法确保虬龙岭山道的畅通。
杨惟忠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目前,我们不知道统安城守军的数量,但就统安城的重要性来说,这里的守军数量肯定很庞大。”杨惟忠手指前方城池,“你们仔细看看,统安城并不大,和震武城差不多,这座城池最多只能容纳五六千人马,但你们相信统安城的守军只有五六千人吗那么,统安城守军的主力现在在哪”
侯概、张高儿等人转目四顾,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虬龙岭。
“敌军斥候一直盯着震武城,我们渡过浩水河之后,也就无法隐瞒了。”杨惟忠继续说道,“我们五万大军用三天时间翻越虬龙岭,敌军在无法和我们正面决战的情况下,只能固守统安城,同时切断我们的粮道。我们粮道断了,急切间又难以攻下城池,唯一的办法只有南撤盖朱城,以便会合从兰州方向北上的友军,从而得到粮草补充。”杨惟忠看看众将,问道,“大家想想,如果你们此刻是统安城守将,你们将如何击败对手”
很简单,攻方粮道断绝,军心已乱,再加上攻城不克,一旦粮食不够的时候,只有撤退,这时守方可乘机偷袭,偷袭不能得手,可以和盖朱城方向的守军前后夹击,总而言之,攻方即使成功撤离,损失也必定惨重,这一仗随即告败。
侯概不禁摇头苦叹,这个喀罗川实在太难打了,怪不得李虎从中原战场把杨惟忠紧急召回。如果这一仗由自己指挥,势必要重蹈刘法之覆辙。
第五十一章自寻死路
张高儿的脸色有些难看了。杨惟忠出发前曾说过,统安之战的关键是粮道,这说明他知道虬龙岭一定会被敌军切断,但他竟然还要取道虬龙岭,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虽然杨惟忠用三天时间翻越虬龙岭,确保五万大军带足了十天的粮草,但如今敌军正在切断虬龙岭,而杨可世不可能马上打到盖朱城,杨惟忠即使现在分兵,也无法会合杨可世,这一仗根本就是险中求胜,杨惟忠其实没有多少胜算。
张高儿忍了又忍,但杨惟忠明摆着在骗人,这让他怒火中烧,最后还是忍不住,怒声指责道:“杨帅既然明知这是一块死地,为什么在震武城的时候不讲清楚,含糊其辞”
杨惟忠苦笑,心想我要是讲清楚了,你还会来送死吗
“当年刘帅带着我们攻打统安城,明知这是一块地,九死一生,但没办法,童贯的命令无法违抗,不打也得打。”杨惟忠的声音里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和苦涩,“就喀罗川这个战场来说,当双方实力不相上下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也就是以主力冲进死地,拖住敌军防守主力,然后以偏师北上打通粮道,舍此以外,别无它途。当年童贯之所以决心要打,也是险中求胜,可惜我们第一次攻打统安城,经验不足,多处失误,结果第一天就被击败了,而何灌的偏师那时候才刚刚打下朴龙城,距离盖朱还有几十里路,根本来不及救援,导致全线战败。”
“那这次杨帅打算如何取胜”张高儿想到十万大军曾战死如此,心里不免有些胆怯,气焰顿时弱了几分,冷声追问道。
“敌我双方都知道这一仗的关键是争夺喀罗川的控制权,谁拿到了喀罗川,谁就拿到了西北战场的主动权,所以不出意外的话,驻守喀罗川的夏军主将即使不是李察哥,也是参加当年统安大战的主将之一。”杨惟忠四下看看,不紧不慢的说道,“从上次统安大战的经验来看,只要切断了我们的粮道,夏军稳操胜券。由此可以推知,敌军的攻防计策不外乎就是切断虬龙岭山道,在盖朱城一线阻击我北上偏师,把我主力围困在统安城和盖朱城之间,以迫使我主力后撤。”
“所以,我们的对策就是以一部人马在此处拖住敌军主力,以主力火速南下攻打盖朱城,化被动为主动。”
这是既定计策,张高儿一听就不耐烦了,当即打断了杨惟忠的话,“杨帅,请问何时分兵”
“不,请听我说完。”杨惟忠虽然对张高儿的态度极其不满,但这时为了顾全大局也不得不强忍怒气,慢慢解释,“你必须要知道,如果统安城的敌军主力死守城池,以此处的险要地形来说,我们即使集结了十万大军,也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攻克城池消灭敌军,而攻城时间一旦过长,敌援军就会蜂拥而至,其结果就是功亏一篑。”
“为此,我们必须把统安城的敌军主力诱出来。”
侯概、张高儿、折可存等人互相看看,蓦然顿悟,这才知道杨惟忠的真实想法,他要以五万大军做诱饵,把统安城的敌军主力全部诱出来,然后会合杨可世、折可求两路大军,力求一战而胜。
“计将何出”侯概愈发佩服杨惟忠,神态也更为恭敬。
“我们佯装惊慌失措,兵分两路,一路南下攻打盖朱城,做出打通粮道的意图,其实是拖住盖朱城方向的敌军主力,以配合大都督攻克朴龙和水波两城;一路在此攻城,三日后佯装粮草不足,急速后撤,以便把统安城的敌军主力诱出来。这时候,敌军为了击败我们,极有可能对我们实施穿插分割,而我们必须拖住他们,必须一直坚持下去,必须等到折使相和大都督在攻克盖朱城之后,扑上来与我们里应外合全歼敌军。”
杨惟忠看看众将,脸显忧色,“这个办法极其冒险,首先我们无法保证将士们始终保持高昂的士气;其次我们的粮草只有十天的存量,十天之内如果折使相和大都督未能会合,未能攻克盖朱城,我们有可能全军覆没。”
侯概等人略感紧张,但此刻大军已经抵达统安城下,不打也得打。
“大帅和大都督知道你的计策吗”侯概急忙问了一句。如果此计是杨惟忠临时想出来的,那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
“当然知道。”杨惟忠说道,“此计是大帅、大都督和我在兰州共同拟定的。我在离开兰州之前,大帅曾说,他将不惜一切代价于初十日攻克盖朱城,与我里应外合围杀敌军。”
杨惟忠把李虎搬出来了,侯概、张高儿等人再无话说,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