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2)

冯之玄骑车在小区的干道上行驶,看了看小区拐角处的监控。就连监控都是假的,他的电动车上次被盗,他去物业要求查看监控视频,结果物业说监控全坏了。就为这事,冯之玄和物业大吵了一架,而且从那时候起,他再也没有交过物业费。

冯之玄越想越生气,回到家里,吃了一桶方便面,连澡都没洗,就爬上床睡觉了。都说公务员清闲,都说公务员有福利,可他工作快十年了,咋就越来越累呢?咋就没见过什么叫福利呢?半梦半醒之间,冯之玄的脑海里全是怨气。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冯之玄好像在梦中听见了一声女人的尖叫。一瞬间,冯之玄清醒了过来。看看窗外,此时天已大黑,月亮都爬得老高。冯之玄按亮了手机,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分。

女人的尖叫仿佛就那么一阵,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是他在做梦吗?难道他想娶老婆想到了这种地步?恐怕真的是他在做梦吧,如果真的是有女人在尖叫,有夫妻吵嘴打架,也不可能只叫那么一声啊。

冯之玄爬起来,倒了杯白开水一饮而尽。同时,他也在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虽然小区是双层玻璃,隔音不错,但是为了赶在夏天来到之前享受大自然的清新气息,自己家的窗户是大开着的。如果有声音,一定可以听得见。

外面一片死寂,再也没有声音。

冯之玄不放心地走到阳台,上下左右看了看。每家的窗户都是黑的,并没有和他一样被尖叫声惊醒后起床查看的其他住户。

这样看来,那声音真的就是他梦境中的吧。

冯之玄自嘲地苦笑了两声,他的老婆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呢。

重新躺到床上的冯之玄有些睡不着了,他仔细回忆着刚才听见的声音。回想起来,那声音真真切切的,并不像是梦里的声音。他也进入过很真实的梦境,但是像刚才那样真切,仿佛就在耳畔的声音,还真是没有经历过。这是怎么回事呢?

当冯之玄重新进入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又被“砰”的一声关门声惊醒了。还是一样,真真切切。

声音像是从三楼传来的。

这么晚了,楼上还有什么人出门吗?

楼上住着一对小夫妻,才貌都很出众,而且为人友善、彬彬有礼,给冯之玄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冯之玄和他们聊过,男人姓石,和他是同龄人,今年三十二岁,而且和他一样也是公务员。不过小石的工作大多是在外地,出差的频率比较高。女人姓曹,不到三十岁,也是公务员。三个多月前,小两口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女人最近正在休产假,专心在家里带孩子。

夫妻俩在楼道遇见冯之玄,都会很热情地打招呼。有的时候也会一起吐槽那个在公共区域堆放垃圾的老太婆。

虽然都在恶劣的环境里居住,但是人家小石可比自己强多了。好歹人家有一个漂漂亮亮的老婆和一个大胖小子。自己呢,光棍一条。

不过,声音是从三楼传下来的吗?

冯之玄仔细回忆两次声音的源头,越想越觉得就是从三楼传下来的声音。他越想越不放心。可是,这对小夫妻住了四年,他就没见过他俩吵嘴打架。那么,尖叫声又是怎么回事呢?冯之玄越想越不放心,想上去看看。

不过现在都快十二点了,如果自己贸然去敲楼上的房门,会不会被当成精神病啊?

冯之玄又走到了阳台,朝小区大门看去。小区大门附近影影绰绰的,因为小区路灯坏掉了一半,所以根本看不清小区大门的情况。小区的保安都是七十岁左右的老头,所谓的值夜班就是在门岗里睡觉,所以,小区其实和没有保安一样。这会不会让坏人有机可乘啊?冯之玄把上半身探出阳台,向楼上看去。

可是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什么,连楼上是不是还开着灯都看不见。冯之玄重新躺回了床上,想再听听楼上有没有动静。但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丝毫动静了。百分之八十是自己魔怔了,冯之玄想着。就这样想着想着,冯之玄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天色已大亮。冯之玄被闹铃吵醒了。因为单位要求所有人必须七点半之前到岗,所以他已经习惯早起了。简单梳洗之后,冯之玄骑车去上班。在开电动车锁的时候,冯之玄想到了昨晚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阳台。

灯居然是亮着的。可是天明明已经大亮了呀,不行,得上去看看。

冯之玄跑到三楼,趴在门上听了听,完全没有动静。

可是他们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呀。冯之玄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依旧毫无动静,甚至连婴儿的啼哭都听不见。

出门了吗?冯之玄想。忘了关灯?那也不对啊,那么小的婴儿,家里人怎么可能大清早就带着出门啊?这不符合常理啊。

他又敲了几次门,家里依旧是一片寂静。联想起昨晚似有若无的尖叫声,冯之玄的心里涌起了一丝不安。

冯之玄重新下楼,在电动车旁边踮起脚往楼上看,可是并看不到什么。于是,他骑车到小区大门的保安处,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保安说了一遍,希望保安可以帮助他联系三楼的业主。

保安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歪戴着保安帽,以“葛优瘫”的姿势躺在保安室破旧的沙发上,眯缝着眼睛,听完了冯之玄的话,说:“你这人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而且,这三楼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啊?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有的是事情,可没时间陪你玩。”

在保安室里碰了壁,冯之玄依旧放心不下。想来想去,他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嘿,这种感觉真带劲。”大宝说。

勘查一组的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回味着两天前离开英城市的场景,所有人都依旧沉浸在浓浓的成就感当中。

在英城市放火大案破获后,我们跟随办案的刑警支队重案大队民警一起,押解犯罪嫌疑人吕芳到案发现场,对现场情况进行指认。这是所有案件破获后都必须要进行的一项工作,一来是进一步固定证据,二来也是确定案发过程,为进一步提取物证、总结现场重建得失提供依据。

我们对吕芳的情绪是矛盾的,一方面同情她的悲惨境遇,另一方面,她却因为前夫的为富不仁而做出错误的行为,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至少三名无辜的孩子不该就这样结束生命。

我相信,周围的居民也都是这样的情绪。

所以,我们在围观群众这种复杂眼神的注视之下,带着吕芳走进了现场警戒带。

因为作案过程非常简单,所以指认现场的过程仅仅持续了十几分钟,我们就重新回到警车之上返程。在车辆缓缓发动的时候,围观群众中不知是谁开始鼓掌,紧接着,现场周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随着掌声的响起,群众复杂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坚定,他们选择了“法律上的正义”。

在夹道的掌声中,我们缓缓地驶离。

虽然天天出勘各种命案现场,但享受这种待遇还是第一次。所以,我们激动的心情经久不息,甚至回来平复了两天,心情还是异常地激动。

“你们知道吗?我在实习期的时候,有一次去一个农村派出所,想让民警带我进村子去了解一些情况。”陈诗羽说,“没想到民警竟然拒绝着装带我去,说什么穿了警服会引起一些误解。我当时就纳闷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难道只是说得好听的吗?”

“确实有些基层单位和群众关系很僵。”我说。

“所以啊,这次我就觉得特别暖心。”陈诗羽说。

“谁说不是呢。”林涛伸了个懒腰说,“人活着嘛,最需要的就是那种存在感和认可感。但是这种感觉你不可能凭空去要来,都是需要经过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说,“我们就像雨伞一样,只有真的可以为群众挡风遮雨,群众才能把我们举高。如果是一把漏风漏雨的破伞,就只有滚去垃圾堆里待着了。”

“雨伞理论,经典。”大宝托着下巴说。

“对于我们,就只有命案必破,才能获得认可,才算是完成了使命。”我严肃地说,“虽然很多人认为命案必破是扯淡,事实上也没有哪个城市可以每年都命案必破,我们省每年命案侦破率总是在百分之九十九点几,达不到百分之百。但是我认为,只有有了目标,才能敦促我们不懈怠,不轻易满足。”

“确实,每破一起大案,群众都是会认可我们的。”韩亮说,“只是这种夹道欢送的模式,倒是第一次遇见,感觉确实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