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纷纷下马休息,李庆安也翻身下马,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坐了下来,又对站在一旁的刘晏笑道:“刘署令,过来坐一会儿。”
刘晏走过来坐下,这时,一名长得颇为清秀的少女端了一碗水给李庆安,李庆安接过水碗笑道:“魏老丈,我记得这是你孙女吧去年还是黄毛丫头,今年就长大了。”
少女脸一红,躲到祖父的身后,魏老丈坐在一块石头上呵呵笑道:“女大十八变,今年她已经十四岁了,准备下个月去碎叶丝织工坊。”
“怎么连工坊都能预先找到”
“前几天,碎叶几名官员来招工人,十几个工坊都在招人,我孙女自己选了丝织工坊。”
这件事李庆安倒不知道,平时也不过问,他不由关心地问道:“那有没有说给多少工钱”
魏老丈从怀里摸出一本文书,递给了李庆安,“这是契约,我孙女去碎叶工坊做两年,我们张县令做保人。”
这种契约就有点像后世的劳动合同,却不是李庆安的创意,一般而言,中原的工坊招工都要预先签订契约,白纸黑字,写清楚工钱食宿等等,一般是一签三年,由地保做居间,三方画押签字。
只不过碎叶的工坊都是官办的,统一由匠作署管理,契约也是一样的标准格式,李庆安亲自参与草拟,他非常清楚,刘晏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契约,不由好奇地凑上来。
李庆安有些炫耀似地指着契约上的工钱笑道:“看见没有,每月十块银元,每旬休息一天,食宿免费,比长安的工坊如何”
刘晏苦笑一声道:“据我所知,西市伙计干得好的,早起晚睡,不辞劳苦,也没有休息,最多每天两百文,一个月六贯钱,像她这样的小娘,最多也就是三贯工钱,十块银元,黑价相当于十三贯钱,连我都没有这么高的俸禄。”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那是当然,你知道在碎叶招工人多不容易,你不出高价,谁稀罕来莫说工人,就是我家的丫鬟,每个月也要十五块银元的工钱,一月休息四天,我还得自己掏腰包。”
刘晏叹道:“工钱是大唐第一,粮价却是大唐最低,我来之前,有人劝我,说安西是荒蛮贫穷之地,真真是胡说八道”
魏老丈也插口道:“其实我不想让孙女去碎叶,我自己种有二十亩桑林和十亩茶园,桑林明年就可以出叶子了,开始养蚕,家里也需要人,但孙女却喜欢碎叶的热闹和繁荣,没办法,只得让她去了,哎真不放心啊”
“老丈请放心,你孙女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不在,找我妻子也行。”
李庆安取了一张名帖递给少女,少女拿着名帖忽然红着脸道:“大将军,要不我去你府上做丫鬟吧”
李庆安一怔,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举起契约道:“那可不行,我从工坊抢人做丫鬟,被王犟牛知道了,非满城贴大字报骂死我不可。”
这时,远处几匹飞奔而来,奔至近前停下,几名官员翻身下马,提着袍襟向这边跑来,魏老丈认出了前面的年轻官员,笑道:“大将军,这是我们张县令来了。”
李庆安也认出来了,那个年轻的县令,便是李泌的外甥张志和。
此君半年前写了一首诗,从碎叶传到了长安,轰动一时。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他写的是塞外江南的美景。
卷十四国大战第三百九十八章山谷禁地
第三百九十八章山谷禁地
张志和匆匆走上前,躬身行礼道:“卑职参见大将军”
张志和是去年来到安西,一直参与汉民的迁移事宜,在实际事务考评中得到了上上评,又在年初的官员考试中夺得第二名,因此吏曹司在定职务时便打破了新人一般从主簿做起的惯例,直接任命他为楚河县第一任县令,他担任县令已近半年,虽然年轻,有些经验欠缺,但他却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做出的成绩也有目共睹,在监察采访使对他的考核中,他的民望得分是最高,提到楚河县张县令,没有人不夸赞他,也正因为这样,李庆安并没有因为他是李泌的外甥就低看他一等,而是就事论事,承认他的政绩。
李庆安拱手回礼笑道:“我们只是路过楚河县,打扰张县令了。”
“哪里,大将军路过楚河县,卑职理当来见。”
张志和说着,目光瞟了一眼魏老者等人,显得有点紧张,他毕竟是县令,一县父母官,下面的县民在安西节度使面前怎么说自己,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李庆安看出了他的担心,便拍了拍他肩膀笑道:“你的声誉很好,我一路过来,见了不少人,都赞扬你一心为民,好好只要连续三年考评上上,我就升你为州太守,让你成为大唐最年轻的州官,在我这里没有论资排辈,只看你的才能。”
张志和大喜,他深深行一礼道:“多谢大将军信任,卑职会尽心竭力,一定会让大将军的期盼成为现实。”
“来坐下说话。”
李庆安让张志和坐下,笑道:“说一说你平时的难处,正好我在这里,说不定我们能协商解决问题。”
魏老者等几个农民慌忙要走开,李庆安叫住了他们,“大家一起来听一听,你们都是务实人,说不定比我有更好的办法。”
张志和比较紧张,在某种程度上,这其实就是李庆安对他的一次考试,还让当地民众旁听,这就使他的难度更大了,他沉吟了片刻,便道:“卑职确实有一个想法,说给大将军参考。”
“你说”
张志和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农,道:“卑职认为安西民众的税赋有点偏低了,不利于长远发展。”
几个农民面面相觑,他们的县老爷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