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无法叫醒装睡的人,命运却常常让人无法装睡。
许沁缓缓睁开眼,光,有些刺目。
阳光透过窗纱,夹杂着清晨的冷。积雪已经彻底融了,天地之间只留下它来过的湿气。
她伸出手指头,触碰那缕浅黄,似乎有丝丝的温热。一个人要如何才能遭遇所有不幸,不得善终,除了命运,更多的是所谓的造化吧。
她低眼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病号服,她熟稔的拔掉身上的医疗器械,包括手上的留置针,有血不断渗出。
她视若无睹,穿上鞋子,轻轻走到门口,果然有人在外蹲守。她扫了一眼窗口,这是高楼层,爬窗显然不太现实。
她摸了摸耳朵,耳朵上星星耳钉也不见了,她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果然她的衣服和首饰都被放置在里面。她把手机翻了出来,仔细观察了膜上的纹路,被刻意擦过,看来她的手机被动过了。
安全起见,她拿着必需品进入了卫生间,她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监控和录音设备,才用耳钉的针把电话卡取了出来,又从项链的宝石镶嵌里掏出一张备用卡,放了进去。
她把手机静音之后,按下了一串号码,待对方接听,听到对方声音,又立刻挂断,然后把编辑好的信息发了过去,对方回得很快,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好一会儿,按下了删除键,又快速编辑发了一条过去。清理了聊天记录,许沁又把卡放回了原处,换回了原来的卡,刷了一遍通讯录,还真是可怜,除了云声的号码,她没有存任何其他,包括继母月淋。
她按下了拨通键。
没有人接,她又一遍一遍打。
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她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拨打云声号码。
“云沁?”
卫生间门口传来试探的声音。
许沁已经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她继续拨打那个唯一的号码。
对方一直不在服务区。
“云沁,你在里面吗?”门口的声音里明显带了一些急。
“啪!”一声响,许沁将手机扔在卫生间瓷砖上。
“怎么了?”门外的声音越发急切,似乎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我爸爸呢,他在哪儿?”许沁朝着门口的人嘶吼。
门口的人一怔,云沁不知道云声去哪儿了?不可能啊,她是最后跟云声在一起的人。还是说,他们慌乱跑散了?
他走到床边,按下了护呼叫铃,又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他还没开口就听得——
“醒了?”陈放激动的问。
“嗯,但情绪不稳定,她好像……”他看了一眼刚进门的护士,指了指卫生间。
“我知道了。”不等他再说,陈放挂断了电话。
他们的人找到了小银花,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两只眼睛被剜走了,尸检报告却显示死者身体里有安眠药成分,没有挣扎痕迹,定是熟人作案。
“蝴蝶”!他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可他们的人很久前已经通过沈西西锁定了“蝴蝶”的位置,一直在跟踪,他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小银花死亡的酒店。他也想过死后运过去,但现场勘察下来,酒店的大床就是小银花死亡的第一现场。诡异的是,她死得很平静,嘴角还带着笑。
他想不通乔洛雨为什么要在临死前拉上云声,很明显,他想炸死他。
可他为什么要炸死他?
云声是云城赫赫有名的企业家,其资产雄厚可养活半个云城的百姓。
都说很多超级罪犯都会做一些慈善来掩耳盗铃,但云声此人除非政府给他实际利益,否则他绝不会无故的捐款,把资本家的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在这场数十年的较量里又充当什么角色?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手机振动,他拿出一看,冰冷的脸色稍缓,没想到法医科的沈照南发现了林雪然的踪迹。之前他们连破多个据点也没有发现她一丝踪迹,却被沈照南回家探亲发现了。
林雪然是指认“蝴蝶”身份的关键证人,这一次一定要将她拿下。
他现在仍旧不相信以姜浩的权力能够让“蝴蝶”的势力扎根,就算他是刑侦科的副局长。他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大人物。之前他一直盯着应嘉航和他父亲应崇山,可谁能想到应崇山居然是盛南风的挚友,他之所以使劲往上爬,就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要不是多亏了他埋下的线人帮忙,上次行动刑侦科和缉毒科恐怕无一生还。
“病人情绪很不稳定,要不给她注射镇定剂?”两个护士都按不住许沁,求救的看着烦躁的医生。家属不在,医生也不敢随便做决定,焦头烂额的盯着一边打电话的警察。
“再等等,月淋过来了。”年轻的警察一副得救的表情。
许沁却突然不哭也不闹了。
“怎么了,这是?”大家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要见我爸爸。”许沁说得很重,眼睛红红的,像只小野兽。
警察又为难了,他才入行不久,他爸妈是不同意的,说刑侦科太危险了,看来不只是危险,还考验脑袋,他的头都快爆炸了。
“他不在医院?”许沁盯着他。
年轻的警察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我们还在搜查。”
许沁瞬间变得呆呆的。
周围人也不敢去刺激她,隔了许久,她说:“我想静静。”
许沁双眼空洞,如同木偶,和之前完全变了一个人般。
年轻的警察有点懵。
才几日不见,月淋像是老了好几岁,美丽的秀发上竟生出了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