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其实偏向寻找证据。
一是现场勘察。
若痕迹明显,就按照‘赃状露验,理不可疑’的要求,进行判案。
二是人证,苏润特意提了一笔:做伪证要笞五十。
三是律法中,有提到官府在审案时运用“五听”(辞听、色听、气听、耳听、目听),来判断当事人陈述的真实性。
用苏润的话来说:
“这就是古代版鉴谎仪。”
此外,还有调查犯罪动机、证据相互印证、刑讯等方法。
但这时候没什么监控,苏润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最终还是无法确定谁先动手的话。
就只能命另一人给重伤的人些赔偿,再由官府出面进行调解,尽量化解冤仇。
虽然是和稀泥,但也没办法了。
“不聋不瞎,不配当家,难得糊涂啊!”苏润无奈感慨。
苏润题目完成得还算快。
但等把第四道‘官员被诬蔑,但查无实据’和第五道‘妻子私通,丈夫打死奸夫’的糊涂题打完草稿。
日头也到了头顶偏西的地方。
初秋的天气也是一天一变,没个定数。
明明昨日才下了雨,但今日烈阳就高高挂在了天上。
“也好,省得还得担心蜡烛不够用。”
苏润感慨了一句,就开始料理午饭。
他招手问衙役要来了热水,又点燃炭盆,将盛着炒米和热水的瓦罐放在炭盆里慢慢煮。
这米饭是李氏混了肉末和碎菜一起炒的。
知道小弟住的不舒服,李氏心疼的亲自操勺,放了比平日多两倍的肉进去,就想着小弟在考场能吃点好的。
粥一煮开,米香就混着肉香远远散发出去。
周边饥肠辘辘的考生,原本还能忍忍。
但闻到这味道之后,肚子里的馋虫全都被勾起了,一个挨一个地狂吞口水。
别说答题,哈喇子都快流到答卷上了。
连吃过晌午饭的考生,都吧咂吧咂口水,羡慕的多吸了几口香气,以作慰藉。
与此同时,苏润周边不断传来摇铃的声音:
“铃铃铃~”
“铃铃铃~”
衙役挨个来问,无一例外都是要水,要点火:
他们饿了,要吃饭!
别说考生,连路过苏润号舍外的巡场衙役,都闻着香味儿,暗戳戳往里面瞧。
苏润倒是没想太多。
他慢悠悠的喝着粥,检查上午写的初稿。
等吃饱喝足,苏润将空瓦罐往坐板下一放,继续答卷。
后面还有四道题,分别是诏、表、诰和史论。
其中,比较简单的是诏和诰。
诏是皇帝发布的命令,简单来说就是圣旨。
多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头。
诏的题目是【宣布朝廷将减免受灾地区百姓赋税,安抚民心】
说白了,就是帮皇帝草拟诏书。
诰多指诰命,是皇帝下发给五品及以上官员的任命或封赠文书。
题目是【晋升西北某将领,表彰其在边疆的功绩】
这两种其实属于文体。
对格式、内容、措辞等都有严格要求。
一般来说,只要不犯忌讳,大多考生的水平都是一样的。
即便是苏润,在这两项上也没太大的发挥余地。
他匆匆扫了眼题目,就把这两个题目扔到最后去做了。
剩下的表和史论,才是苏润的重点:
【修缮城垣固防表】
【商鞅变法论】
苏润最后挑中了史论先动笔。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何况苏润在府学深造了十个月。
根本不需要思考多久,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就跃然纸上。
此时,周边陆续传来铃声,苏润一看天色,也是惊讶:
不知不觉,居然又要天黑了?
苏润今日答题很顺利,剩下的三道题,又只有固防表稍微有些难度。
他心情放松,干脆停下休息了。
照旧把答卷和草稿收拾好,再将炒面兑上热水冲开。
热热的糊糊顺着咽喉一路滑到肚子里,碾碎的糖粒散发出甘甜之味,喝得苏润眼睛舒服到眯起。
天空逐渐黯淡。
苏润用号板搭出床板,盘腿坐在上面,靠着后墙:
举杯邀明月,观星听虫鸣。
看着星空月色,放空思绪,休息大脑。
虽然苏润人还在乡试第二场,但思绪却已经跑到了最后一场的时务策上。
大炎战事在即,时务策出自军事的概率太高。
为此,苏润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
他原本是想趁机将研究出来的军事利器,找机会给萧正,再由萧正一层层交上去。
但这毕竟耽误时间。
不过现在宋修齐来了。
既然主考官是老熟人,苏润也就不用顾忌太多。
能借着利器,给自己揽回个解元,倒也不错。
苏润想着想着,就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隔壁考生没来,苏润睡的那叫一个香啊!
只可惜,号舍空间有限,苏润第二天醒来时,还是腰酸背痛的。
苏润要了热水冲糊糊喝,而后果断起身,开始活动身体。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子渊来做运动~”
苏润边小声念着活动口诀,边龇牙咧嘴的扭动身体。
路过的衙役见状,还很奇怪的看了他两眼。
不过苏润活动开后,脑子也进入活跃状态,号板一放,完美进入‘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神境。
没到晌午,苏润就把题目做完了。
吃完午饭,他再三检查文章,确认没有问题,就开始着手誊抄,天黑前,连答卷上的墨迹都晒干了。
憋憋屈屈在号舍又睡了一晚。
翌日,卯时过半。
考场里号角声一响,苏润立刻摇铃交了试卷,然后拎着号篮跟衙役去了龙门。
许是这次题目简单,考生交卷都快。
玉泉六子都在前五十个交卷的考生之内。
他们考场里就对好了答案,觉得十拿九稳。
因此,龙门一开,六人一个跟着一个,糖葫芦似得挤出了人海,搭上马车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