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徐公公点头。
慧明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
还没坐稳,徐公公便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冷冷说道:
“把岳子虚交出来。”
其语气之强硬,毫无半点商量余地。
慧明一愣,下意识反驳:
“岳子虚杀了我分庙里的住持,还将我分庙的佛子们屠杀干净,我怎么会私藏?”
慧明缓缓地盘膝而起,动作早无之前那般轻柔庄重。
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口中念道:
“阿弥陀佛,嵩山寺之名,向来清正廉明,绝不可能私自藏匿叛贼。
本寺中的诸位先贤,对那叛贼岳子虚皆是深恶痛绝,鄙夷至极。
若徐公公您有所疑虑,贫僧愿恭请您入寺详查。”
听到这话,徐公公却是嘴角一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摆了摆手说道:
“哈哈,大师莫急,我不过是与您开个玩笑罢了,此事暂且不急。”
慧明心中无名火起,却不敢发作。
说罢,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慧明,接着问道:
“咱家此次乃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清查江湖宗门,于地方上割据称雄之事。
对于此事,不知大师可有什么高见?”
这是什么意思?
要把有实力的宗门全部打成叛贼?
那嵩山寺不也成叛贼了吗?
面对徐公公的发问,慧明先是沉默片刻,他在斟酌用词,随后才开口说道:
“这……此事贫僧实难置喙啊。
江湖宗门众多,其情况复杂多样……贫僧久居寺内,对这些事情所知甚少,实在不敢妄言。”
然而,徐公公并未就此罢休,他紧接着又追问道:
“听闻贵寺百年来肆意圈占田亩,却未曾缴纳过一分一毫的税款,对此,大师又作何解释呢?”
慧明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初,因为他明白了徐公公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阿弥陀佛,徐公公有此言差矣。
僧人既已出家,自然一心向佛,每日里只是拜佛诵经,并不从事生产劳作,故而按例无需缴税。
不过嘛……”
说到此处,慧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倘若我们寺院经营产业,且获利颇丰,那么依律纳税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毕竟,那些不肯缴税的宗门,与那叛贼又有何本质区别呢?”
徐公公听后,不禁冷笑一声,嘲讽道:
“哼,大师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一来,岂不是借着朝廷之力,来铲除异己吗?”
慧明面色不改,坦然答道:“徐公公此言谬矣,贫僧此举实乃两全之法。
既能维护朝廷律法尊严,又可使各宗门循规蹈矩,于国于民,都是有益无害之举啊。”
徐公公笑意盈盈。
让寺庙缴税,这可真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
然而,如果先放出狠话,表示要砍掉他们的脑袋,
然后再提出,只要缴税,就可以免除杀头之祸。
那么这些僧人们,自然会宁愿选择乖乖缴税,来保住性命。
慧明和尚此时心里仍有些不甘心,在刚刚,他着实被砍脑袋这件事吓得不轻。
但此刻冷静下来之后,他又开始盘算着,如何为寺庙争取更多利益,并且想要继续与徐公公纠缠下去。
最起码拉扯一番。
慧明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
“徐公公,自古以来,从没有听说过僧人需要缴税的说法!
如今朝廷突然强行征收税款,恐怕数以亿计的信徒们,都会坚定地站在佛门这边,全力反对度量这个新政呢!”
言外之意,你让我少缴税,我替你安抚信众。
然而,听到这话,徐公公冷哼一声,不屑地回应道:
“哼!那些普通老百姓就算起来反对,又能怎样?难道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徐公公的语气冰冷而强硬,接着又补充道:“大师,您就别妄想,凭借所谓的民意来自抬身价啦,咱家只觉得这种想法实在可笑至极。
倘若真有人胆敢闹事,到时候只需抓上几百个闹得最凶的家伙,脑袋砍掉,诛杀个九族……
呵呵,其他人自然就会像受惊的狗一般……四散逃窜了。”
面对徐公公如此强势的态度,慧明一下子变得哑口无言,呆立当场,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任何事不能做绝。
“咱家今日与大师所言之事,万不可向任何一人透露半句,如若不然,恐怕将会给你们带来灭门之灾!”
徐公公一脸凝重地说道。
他稍作停顿,接着又开口道:“接下来再谈谈这税赋一事吧。咱家自当会将此事如实禀报于陛下知晓。
那佛门如今积极响应朝廷号召,动员众多信众全力缴纳赋税,如此一来,咱家觉得,应当适当减免佛庙一部分田亩税赋,才较为妥当。”
听到此处,慧明赶忙躬身施礼,口中言道:“多谢徐公公大恩大德,小僧在此,代佛门上下拜谢公公了。”
再苦一苦信众。
慧明那张原本平静的面庞之上,此刻,竟泛起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他深知这一次所获得的免税数额,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优惠,更是从朝廷和律法层面,对于僧人们地位的一种正式认可!
之前,那些宗门和叛军联手,导致天下人一听到宗门,想到的就是叛军。
这是一种正名!
自此,与其他宗门划清界限。
虽然为此可能需要承担一些额外的税负,但相比之下,这些付出简直微不足道。
徐公公想的是朝廷。
佛门成了朝廷的傀儡,又有了正名,以后投靠宗门收的香火钱就多了。
省的小宗门分钱。
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徐公公,优雅地端起了面前精致的茶杯,轻抿一口后缓缓开口道:
“今日之事乃是公务所需,待他日闲暇之时,咱家定当亲自登上那嵩山,前往贵寺拜访。
届时,还望能在寺中与大师,一同探讨佛法之精妙啊。”
说罢,他微笑着看向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