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掠过无尽的雪原，细碎的冰晶在苍白的极光下闪烁如破碎的钻石。
艾德伫立在这片原始的荒芜之中，呼出的气息在刺骨的寒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又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强化感知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初的异动——一阵深沉的震颤通过冻土传来，伴随着积雪压实和冰层断裂的声响。有庞大的生物正在接近，而且不止一个。
当它们从飞舞的雪帘中显现时，艾德第一时间启动了【森罗万象】进行解析：
【目标：畸变霜巨人（精英）
特征：基因突变体，实验产物
天赋：
1.霜寒之躯（深蓝）
2.极地适应（绿）
3.狂暴因子（白）
实力层次：高等学徒】
【警告：检测到目标存在不稳定的基因结构；
建议：优先攻击关节等脆弱部位；
补充：目标对寒冷类攻击抗性极高】
这绝不是传说中那些高贵的霜巨人。出现在眼前的是对自然形态的某种扭曲嘲讽，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亵渎。
它们站立时高达近十米，身体确实覆盖着霜巨人标志性的霜白色表皮，但相似之处仅止于此。
它们的比例完全扭曲——四肢像是被闪电击中的树木般扭曲延伸，关节处肿胀着畸形的骨骼和软骨。最为令人不适的是这些巨人的头部，就像是被部分融化后又重新冻结成噩梦般的形状。
“原来如此，”艾德低声自语，“难怪会被称为失败的实验品。”
总共有四头这样的巨兽从暴雪中现身，它们庞大的身躯甚至在周围形成了独特的小型气候，席卷着旋转的风雪。
它们的动作不协调，像是操控失灵的傀儡，但这种笨拙并不显得滑稽——即使在这种畸形状态下，每一头巨人都散发着一种原始的力量，让空气都因寒意而碎裂。
领头的巨人歪斜着它那扭曲的头颅，露出一张看起来像是长着多张部分面孔的脸，每一张都凝固在不同的痛苦表情中。
它张开可能是主要口器的地方，发出一种介于雪崩和尖叫之间的声响。
艾德感觉到自己强化过的身体已经自动适应了它们带来的极端低温，他的冰元素亲和力为他提供了天然的防护。但这些生物身上有某种根本性的错误，让他的本能不断发出警告。
“也好，”他说着，以一种流畅的优雅姿态抽出长剑，“让我们看看这些实验品到底经得起多少测试。”
第一头巨人突然以惊人的速度前冲，那巨大而畸形的拳头若是击中，足以击破一座厚实的要塞墙壁。
但艾德已经行动起来，他的身形如同雪花间流动的溪水。他的剑锋划出精确的弧线，目标不是巨人的躯干，而是那覆盖着冰霜的扭曲踝部。
剑刃深深切入，由完美的剑术和他现今能够产生的巨大力量加持。巨人的惯性成了它的敌人，庞大的身躯仍在向前，但失去支撑的腿部已经无法承重。它轰然倒地，激起一片雪花风暴。
艾德没有浪费这个机会，以爆发性的速度沿着倒地的巨人奔袭而上。
他的剑锋找到了那畸形头颅与肩膀的连接处，以手术般的精准切入厚重的皮层。巨人的多重口器发出不和谐的痛苦合唱，但当艾德完成他的斩击时，这声音戛然而止。
剩余的三头巨人展现出令人意外的协调性，分散开来将他包围。
空气温度骤降，它们释放出基于霜寒的能力，试图将他冻结在原地。但多亏了他的强化体质和寒冰抗性，这本该令人衰竭的寒意现在感觉不过是一阵清爽的冬风。
“有趣，”艾德冷静地观察着周围形成又碎裂的冰层，“霜寒效果确实令人印象深刻，可惜对适应性足够的对手来说终究徒劳。”
他再次移动，身形在扑击最近的巨人时几乎化作残影。
少年的剑再次找到了弱点，他的动作经济而精准。没有浪费的动作，没有华丽的表演——只有力量在要害处完美的应用。
第三头巨人和它的同伴一样倒下，扭曲的形体轰然砸入雪中。
但第四头——或许是从同伴的命运中吸取了教训——尝试了不同的策略。它将畸形的拳头砸入地面，激起一波波足以穿透任何普通对手的冰刺。
艾德只是几乎随意地在这些致命的形态间流动，轻松地拉近距离。
“创意不错，”他评价道，“但结果还是一样的……”他的剑光闪动两次，巨人向后倒去，扭曲的形体已经开始在死亡中凝结成冰。
站在倒下的霜巨人之间，艾德花了点时间研究它们迅速冻结的尸体。
近距离观察时，它们人工起源的证据更加明显——它们的血肉显示出被刻意改造的痕迹，骨骼清晰地带着魔法操纵的印记。
“确实是有趣的样本，”他思索着，看着它们的身体缓缓碎裂成晶状的尘埃，“不过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它们被认为是失败品了。结构完整性实在差得可以。”
零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它们是我较早期的尝试，在我完全理解生物操纵的复杂性之前。每一个都本该是通向完美的一步，但如你所见……”
“看起来相当不稳定，”艾德观察着最后的晶体碎片消散在无尽的雪原中，“我猜不只是身体上的。”
“粗浅但不算错误的评估，”零承认道，“问题在于强行让多重矛盾的特质在单一形态中共存。结果……不尽如人意。”
而当艾德砍下最后一头霜巨人的头颅时，那扭曲畸变的巨大头颅并未像他预料中那样彻底死去。
那些长在脸上的副面孔依然在蠕动，甚至试图通过残存的肌肉组织爬向他。这种诡异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初在北地遇到的那些不死活尸。
“有趣，”零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几分玩味，“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这正是一个绝佳的练手机会——试试我教给你的《噬能之手》如何？”
艾德微微皱眉，心中略显疑惑：“这法术不是只能吞噬能量吗？对这种残存的躯体……”
“哈！”零的笑声颇有种你还太年轻的意味。
“你还是太过拘泥于形式了。生命能量也是能量，灵魂能量也是能量。只要是能量的形式，《噬能之手》就能将其吸收转化。这些扭曲造物体内蕴含的生命能量，对你来说正是最好的养料。”
听到这个解释，艾德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三年前那场肆虐整个北地的活尸潮。
当时他还在疑惑，为什么那些向来自诩强悍的极北蛮族会因为区区活尸就举族南迁。要知道在这种人迹罕至的雪原上，活尸的威胁本该微乎其微。
但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活尸病毒的扩散显然也感染了这些游荡在极地的霜巨人和其他神秘生物。
它们体内潜藏的诅咒之力与活尸病毒发生某种共鸣，让整个极北地区都变得不再适合生存。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压迫下，就连这些强大的畸变体也不得不选择南迁。而它们的迁徙，又进一步加剧了整个北地的动荡。
“倒是个不错的推理。”零赞许道，“不过现在，与其想这些，不如好好体会一下这个法术的奥妙。这可是我从最喜欢的小说里得到的灵感啊……”
艾德看着眼前还在蠕动的巨人残骸，深吸一口气，开始凝聚起法术模型。既然要练习，那这些扭曲的造物，确实是再好不过的试验品了。
“看看这些污染的痕迹。”零的声音在他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某种难掩的讥讽，“我的实验本就让这里积累了太多不该存在的力量，再加上安洁萝当年留下的烙印。现在又被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搅动……”
零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泉之女妖”安洁卡的失望与不屑：
“一个天生的麻瓜，即使得到力量的传承也改变不了内在的浅薄。到处偷窃其他大巫师的手段，结果反倒害人害己。现在的下场，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艾德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些畸变的巨人躯体上。
它们扭曲的形态就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诉说着贪婪追逐力量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
那些本该高贵的霜巨人血脉，在污染的侵蚀下变得面目全非。如果他贸然吞噬这些被玷污的能量……
“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太多了一点……”零的冷笑声在他意识中幽幽传来，“这种懦弱的想法，根本不该出现在一名成熟巫师的思绪里。”
“你现在还这么弱小，羽翼未丰，却在这里瞻前顾后？担心什么灵魂污染？害怕成为力量的奴隶？这都是懦夫和蠢人的想法！以后的事情有的是时间去考虑，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有资格去思考那些所谓的顾虑！”
自从融入他的魔偶后，零的声音就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甜美，像个未成年的少女。
此时她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言辞有些过激，说到最后又稍微缓和了一些：
“更何况，我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把自己毁掉吗？”
这番话像是一记当头棒喝，将艾德从那些过分谨慎的思虑中惊醒。
他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从最初在北地遇到双尾灵猫，到后来在轮回迷宫中的种种际遇。若是事事都过分顾虑，他恐怕早就止步不前了。
但他的头脑依然在飞速运转，很快想到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案。
那具寄居着零意识的完美魔偶，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理想的中转站。通过魔偶来传导《噬能之手》，就算真的有什么反噬，也是两人共同承担。
艾德的谨慎在零看来既可笑又令人欣慰。在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沉眠后，她第一次遇到一个如此特别的“容器”——不盲目追求力量，却也不会因为过分畏惧而裹足不前。
“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
零轻笑着叹息，语气中带着长生者特有的无奈，“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反正现在的我，也只能依附于你的意志而存在。就连操控这具魔偶的权限，都需要你来开放……”
随着她的声音渐落，那具艾德精心打造的完美魔偶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原本如同天使般圣洁的金发女性形象渐渐褪去，流转的金色长发化作丝丝缕缕的光辉消散在极光照耀的天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