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大门，一如既往的慵懒氛围扑面而来。
高大的独眼女子正在前台打着瞌睡，看到褐发少年时露出了熟悉的笑容：
“小哥，太沉迷于这些享受可不行哦……今天姐姐再给你按摩一下，下次过一个星期再来可以……”
但当她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原本带着些调侃的话语就被咽了回去，独特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是……吉佩托巫师大人的杰作？看来今天我们这里来了位可爱的小客人。”
“是的。”艾德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近在研究一些新的魔偶技术，想请烟绯女士指教一二。”
魔偶技术，但是她的好姐妹对这方面完全一窍不通诶，只是对于可爱的布偶有着女生间本能的喜爱而已，难道是她上次的随口闲聊让眼前的少年产生了什么误会？
“烟绯她......”尤贝拉欲言又止想要解释两句，但爱丽丝已经蹦蹦跳跳地上前：
“姐姐好呀！店里的烟雾好漂亮，就像传说中的妖精国度一样！”
独眼巨人一下子被这份天真可爱打动了，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爱丽丝的小脑袋。
却见小人偶灵巧地一转身，躲开了这个动作。
“对不起，父亲大人说不能让别人随便触碰我。”爱丽丝吐了吐舌头，“不过姐姐人很温柔，我相信很快就能成为好朋友的！”
这一番童言无忌，反而让尤贝拉更加怜爱。她笑着解释：“烟绯的话，平时这个时候都在补觉，不过......”
就在这时，楼上飘下一缕青色烟雾。那烟雾在半空中凝成字迹：“让他们上来吧。”
艾德心中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允许进入烟绯的私人空间。难道......
爱丽丝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蹦蹦跳跳上楼，一边走还一边欢快地唱着不知名的小曲，那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小姑娘。
艾德跟在后面，一路上不时有各色烟雾从墙壁的缝隙中渗出。
每当爱丽丝路过时，那些烟雾就会凝成各种可爱的形状——小兔子、蝴蝶、花朵……
“哇，好神奇！”小人偶开心地拍手，“烟绯姐姐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来到二楼，一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木门静静敞开。烟绯正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精致的布偶。
她今天穿着那身有着强烈异域风格的紫白相间袍服，黑色长发披散着，整个人都沐浴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空灵。
看到爱丽丝时，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倦意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你就是吉佩托那老家伙的得意之作？”烟绯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来，坐到这里来。”烟绯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软榻，语气难得地柔和。
爱丽丝乖巧地走过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当阳光透过烟雾照在她身上时，那精致的面庞简直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烟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碰触爱丽丝的头发。
但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她又突然收回了手：“抱歉，我忘了吉佩托那家伙的规矩。”
“没关系的！”爱丽丝眨着大眼睛，“烟绯姐姐这么温柔，父亲大人一定不会介意的。”
说着，她主动凑近了些，让烟绯能够轻抚她的金发。那亲昵的举动让烟绯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
艾德站在一旁，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他注意到烟绯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有手工制作的布偶，有精致的瓷娃娃，甚至还有一些看起来很是古老的木偶。
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墙上挂着的那些画作。
其中一幅被金色丝线缠绕的画框特别眼熟，可惜被层层烟雾遮掩，看不清具体内容。
“烟绯姐姐收藏了好多可爱的娃娃呢！”爱丽丝环视着房间，目光突然被那幅画吸引，“咦？那是什么？”
烟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神色有些恍惚：“那是……一段回忆。”
“能给我看看吗？”爱丽丝天真地问道。
烟绯摇摇头，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轻笑一声：“除非你能让那个总是厚着脸皮向我讨要的家伙放弃。”
艾德心中一动。他知道烟绯说的是谁——白塔之灵对这幅画的执着，几乎人尽皆知。
“他总是喋喋不休地说这幅画有多么珍贵。”烟绯轻轻叹息，“可是对我而言，它的价值并不在于画中的内容，而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在烟雾中。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或许……”
爱丽丝歪着头，似乎没听懂烟绯话中的深意。
她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烟绯放在膝头的布偶：“姐姐的布偶也很可爱呢！是自己做的吗？”
“嗯。”烟绯的声音柔和下来，“有时候觉得寂寞的时候，就会做一些。”
她说着，从旁边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来，给你看些有趣的东西。”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幽香飘散开来。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做工精美的小饰品，看起来都是专门为人偶准备的。
“这些是我这些年收集的。”烟绯拿起一条小小的项链，“送给你……”
爱丽丝却摇摇头：“谢谢烟绯姐姐，不过父亲大人说过，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
“呵……”烟绯轻笑一声，“你还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艾德，“不像某些人，总是打着各种算盘……”
艾德心中一凛，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
烟绯这番话似乎意有所指，难道是已经通过预言法术完全看破了他的曲线救国计划？
但是，如果真的完全看破了，会这样好言好语地坐在这里和他说话？
就在这时，爱丽丝突然好奇地问道：“姐姐平时都和这些娃娃说话吗？它们……也会回应你吗？”
烟绯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脆弱：“有时候会。但更多时候……”
她看着怀中的布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更多时候，只是在等待一个能真正理解我的朋友罢了……”
“真正理解的朋友……”爱丽丝轻声重复着这句话，蓝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烟绯似乎有些后悔说出这样软弱的话语，她站起身走向窗边，黑色长发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有时候我在想，”她望着窗外的云霞，声音带着一丝飘渺，“人偶和人类，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生命’？”
爱丽丝跟着走到窗边，小手轻轻拽住烟绯的裙角：“姐姐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烟绯蹲下身，与爱丽丝平视。
她伸出手，却在即将碰触小人偶脸颊的瞬间又收了回来，“因为像你这样的存在，反而比某些人类更加……纯粹。”
她的目光飘向房间角落里那些布偶：“至少你们不会欺骗，不会背叛，也不会……”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烟绯摇摇头，起身走向那幅被烟雾遮掩的画作。
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画框，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某种珍宝。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有一个完美的造物，既拥有人类的情感，又保持着人偶的纯真……”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向往，“那该有多好。”
艾德站在门边，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深意。
他想起白塔之灵提到过的“恶魔美神”莉莉，那个千年前惊艳世人的完美造物。
“不过这大概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烟绯自嘲地笑笑，转身重新面向爱丽丝，“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舞蹈。吉佩托那老家伙应该教过你跳舞吧？”
爱丽丝点点头，随即展开双臂，在烟雾缭绕的房间中旋转起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流畅，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烟绯看得入迷，连那些原本笼罩在画作上的烟雾都不知不觉淡了几分。透过稀薄的雾气，隐约能看到画中那个有着六翼的绝美身影。
“真美……”她轻声赞叹，“不愧是吉佩托的杰作。”
爱丽丝跳完最后一个舞步，俏皮地行了个礼：
“父亲大人说，只要用心去做，一切都可以变得很美。”
烟绯怔住了，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她内心某个柔软的地方。她看了看墙上的画，又看了看眼前天真烂漫的小人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用心……”她喃喃自语，“是啊，或许答案一直就在眼前。”
“烟绯姐姐？”爱丽丝疑惑地歪着头。
“没什么。”烟绯轻轻摇头，语气却变得温柔起来，“要不要听姐姐讲个故事？关于那个追寻‘完美’的漫长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