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贞峦的吩咐，让传话的小吏不敢有半分迟疑，立刻前去传话。
周围门客也都识趣地告退，撤走了斗蟋蟀的桌子，屋中一时只剩下纪贞峦和陈湖榫二人。
纪贞峦原本的笑容渐渐消失，瞥了陈湖榫一眼，沉声问道：
“我问你，此次潇湘大败，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湖榫听得胆战心惊，但表面上却神色不变，回答道：
“回纪相的话，都怪宋杰这个奸佞小人，我未曾料到，他早有投敌之心，以至于我军大败。”
话音未落，就见纪贞峦拍着桌子，怒喝道：
“胡说八道！”
“你当本相是傻子吗？宋杰不过一个中层将领，他即便投敌，怎能让你们五万大军迅速溃败？”
“还不如实招来？”
陈湖榫听后，双腿颤抖不已，强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回答道：
“回……纪相，除了因为宋杰叛变，还……还因为……”
见他说得吞吞吐吐，纪贞峦眼神一厉，怒喝道：“快说，还因为什么？”
陈湖榫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赶忙低头回答道：
“还因为……对手苏钧太过狡诈，他早在云梦泽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再加上宋杰投敌，以至于……我军大乱！”
纪贞峦听了，咬牙切齿，怒视着他：
“废物！本相给了你整整五万大军，而你竟敌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陈湖榫脸色大变，不敢迟疑，赶忙跪下：
“是罪臣该死，请纪相降罪！”
说完，低垂着头，等待着纪贞峦的处置。
然而，纪贞峦却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痛苦为难的神情。
陈湖榫是纪贞峦一手提拔之人，算是他的嫡系亲信，安排陈湖榫率五万大军去潇湘征讨反贼，也是他力排众议的结果。
本来在纪贞峦看来，这是去获取功劳的美事，可没想到，陈湖榫竟然给他带回这样一个糟糕的消息。
眼下，就算纪贞峦想舍弃陈湖榫也不行，如果陈湖榫有罪，那也意味着，他这个极力举荐陈湖榫的丞相同样有失察之责。
如今的武廷，已然是风雨飘摇，北方有强大的苍琅虎视眈眈，内部不时有起义军出现，尤其是最近潇湘境内由苏钧率领的义军，已然占领了潇湘，对武廷而言，打击极大。
五万大军的损失，极为惨重，纪贞峦都不敢说自己能够完全承受。
尽管他凭借纪贵妃，已然权倾朝野，可朝野上下并非没有反对他的人。
只要他犯错，那些被他排挤出朝廷的人，必定会借题发挥，一同弹劾他，他这个丞相恐怕就得下台。
沉思了许久，纪贞峦睁开眼，看着跪地的陈湖榫道：
“起来吧，此次你的罪责重大，损失了五万大军，朝中已经有人准备弹劾你了，不过暂时被本相压了下来。”
陈湖榫没有急着起身，听了这话，立马磕头：
“多谢纪相恩典，臣感激涕零！”
纪贞峦叹了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就当一次教训，只不过，此次事情太过严重，你要做好被贬的心理准备，本相也无法全力保你。”
陈湖榫听了，再次磕头：“臣明白，能得纪相庇护，已是臣之大幸！”
说着，又对纪贞峦一番恭维，让纪贞峦重新露出了一些笑容，陈湖榫这才敢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