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虚空，目之所及皆为虚无昏暗，空间乱流如剑刃风暴，随意一缕便能将心动修士斩成碎末。
“道友暂且别过，我在此等那小家伙，金霞突破在即还需道友护法，青青与琴仟也仰仗道友了。”
空间乱流中，令狐抱拳作揖，俊逸出尘的五官半是愧疚，半是恳求。
紫诛真君眼神复杂，久久注视令狐。
令狐大名如雷贯耳，曾是归一门最为年轻的神婴，天资卓绝有化神之姿，不料竟是那祸害玄门，亲手毁掉宗门心血的妖狐。
魔堕…当真令人心悸。
“此我之罪，我亦无颜留于九州，往后我会自请镇守东海之边，肃清邪魔，赎我之罪。”
令狐长叹，紫诛亦是默然，许久方轻捋长须，轻轻颔首。
令狐魔堕，造下无边杀孽，所过之处尽为炼狱，灵力污染，规则亦遭扭曲，如今虽从魔堕中清醒，并洗去小天人五衰劫。
可因果已然种下，令狐早就上了天道的黑名单，一旦现身，必遭恐怖的天人五衰劫难。
若无意外，这位神婴往后再难踏足九州了。
“师尊...都怪...我。”
涂琴仟眉眼低垂，肩膀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用余光偷偷打量师尊的同时，心中又掺杂着浓浓的愧意。
若非因她鲁莽行事，师尊岂会遭外神重创，灵光蒙尘，受魔堕修罗之苦，遭血海杀孽，毁绝道途。
好在，师尊真的恢复如初，丰神俊朗的神婴真君，青丘的中流砥柱，回来了。
“蠢丫头。”
令狐师尊微微勾起唇角，无形灵力在涂琴仟额头轻敲，欣慰道：“你也可以独当一面了。”
“我还差得远。”
涂琴仟唇瓣轻抿，嘴角似乎还残留着小男人的味道，鹅蛋脸泛着淡淡的红晕，柔美可人。
“若非我一时疏忽，青丘和归一门也不会成为死敌，照清峰是您的心血，我没有保护好它。”
如今玄门与青丘已势同水火，往后再见怕是死敌。
好在金霞涅槃重生，尚有斡旋之机，几位金丹峰主也在她的庇护下，于雍州保住性命，否则她往后哪儿有脸面再踏足照清峰。
身旁涂青青眉若垂柳，怯生生地注视着鞋尖，心虚地呼吸轻飘飘的。
狗娘的碧落，利用她救姐姐和叔祖心切，把她当傻子骗，险些连累姐姐和令狐叔祖，铸成大错。
只是稍微回想姐姐奄奄一息，却燃丹呕血咬牙庇护她的柔弱模样，她的胸口便紧巴巴的攥着疼。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不也寻到良人？说不得今后青丘，还得靠你开枝散叶。”
令狐轻轻摇头，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些许好奇，打趣道。
“当年那诸多英杰仰慕于你，你皆不喜，不曾想喜欢年下的小孩子。”
“他不是小孩！”
涂琴仟撅唇，俏脸羞恼，嘀咕道：“也就差一百来岁而已。”
“好好好，也就一百来岁，你既年长，修为又远高于他，便不要太矜持强势。”
“师尊，我懂，我不是小孩子了...”
涂琴仟耳根羞红，精致的耳垂饱满可人，她视线注视着鞋尖，总觉得师尊没有记忆里的严肃，变得过于...随和？
往常，他可不会开这种玩笑。
“我认真的，你喜欢他吧？”
“自...自然是喜欢的。”
涂琴仟眼神躲闪，颇不适应。
“我观凌白此子桃花姻缘旺盛，又失元阳之身，此子天资绝艳，前途不可限量，又诚心待你，尽快生米煮成熟饭，牢牢攥在手里。”
“师尊！”
涂琴仟似嗔似恼，纤白食指轻轻摩挲着裙摆，羞恼间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师尊是怎么回事儿？往日他可不会关注女儿家的私事。
“唉，以你的心气，也不愿做妾当小吧？”
“我经此大变，亦感道途叵测，须珍惜身边人。”
令狐道人轻叹，看向涂琴仟的眼神，带着几分老父亲的慈祥，他轻声道：“上次你带他来见我，奈何心智蒙昧，未能畅谈。”
“这次我会亲自护送他离开，也能攀谈一二，往后我难在九州，自要为你把把关。”
“师尊，不要为难他。”
涂琴仟凤眼微眯，素手攥在胸前，紧张的同时，心中亦有欣喜。
师尊是认同凌白了，小男人也要见家长了，唯一可惜的是，师尊短期内无法再入九州，但相比于魔堕，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放心，他对我亦有大恩。”
令狐洒然轻笑，见身侧金霞的灵威压抑到接近极限，也不再过多叙旧，最后嘱咐道：“凌白是你的机缘，你的三花聚顶感悟，已然超过我，往后神婴有望，我会在东海为你收集最合适的成婴灵物。”
“往后若遇变故，也可前往东海之边，我在那儿。”
言罢，令狐冲紫诛歉意地轻轻颔首，又冲涂青青露出些许笑容，只说了一句要听姐姐的话后，挥手间，几人便在紫诛真君的庇护下，穿梭空间，消失于虚空中。
......
残月犀利似剑，寒风腥臭如血。
秘境外，群雄环伺，诸多结丹真人把剑冢围得水泄不通，浑厚的灵压直使乌云掩日，混合妖狐残留下的混沌余威，直叫众弟子瑟瑟发抖。
妖狐凶戾，来势汹汹，他们大多是归一门和参与登仙大会的弟子，来不及撤离，便被魔威裹挟困顿于此。
好在，诸位真人现身，他们总算留得一条性命。
然而...好半晌过去，诸多真人并未伸出援手，反倒结下重重大阵，灵威漫天，皆是篆文杀阵，大有把剑冢夷为平地的打算。
至于他们，则被大阵困于方寸间，任其如何苦求哀号也无济于事，仿佛只是碍事的蝼蚁，顺手碾死。
“诸位，凌白此子，有登仙之姿，为我玄宗之福。”
“其大败剑主，定得仙人传承，此子桀骜难以驯化，又遭青丘狐女蒙蔽，我等无论如何，也须使其改邪归正。”
为首真人乃魔山真君，千机阁七转金丹，他嘴上大义凛然，众真人亦是立时附和，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来自六宗的四十余位真人，还有归一门清河真君暗中助阵，凌白插翅难逃。
“咕噜——”
剑冢空间颤动，虚空有细密裂纹浮现，众真人只觉喉间干涩，兴奋地吞咽着唾沫。
只是稍微想到能从泼天的登仙机缘中分一杯羹，他们便心绪难平，在前来之前，他们甚至提前分配好了凌白的用途，包括精血、神魂、肢体，每一寸都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