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阁,凌霄玉殿。
丹气如虹,青玉为砖,白瓦为柱皆为上品灵石所铸,地基坐落于五阶灵脉中心,内有聚灵大阵,可观星象流转,四季变幻,感悟听涛覆海之真意。
“血灵根乃天赐机缘,若畏惧蛊惑心神而不用,岂非自缚手脚?乃我等之大罪啊!”
“掌教,此物交于我等钻研,必可为我宗留下万世基业,微末邪念,岂可侵蚀我等百劫千炼之丹丸?”
坐榻末席,凌尘子眸中赤红,不顾真人威仪猛地起身,言辞激烈。
此殿乃凌云阁之权力核心,唯诸门首脑可入,数千年来主宰着玄门决策,云州走势。
“血灵根可使凡人修仙,且能快速让炼气达到筑基,哪怕失去心智,也是上好的炼丹铸器材料,采补炼血妙用无穷,掌教三思,我凌云阁中兴之机,便在今日!”
凌尘子之言,只让众人眼中泛起精光,呼吸急促。
筑基修士已经能称得上真修,算是修真界的中流砥柱,整个凌云阁算上附庸,筑基也不到五百,若能量产筑基,血祭的耗材将直接提升一个档次。
开创之举,不亚于天魔宗的道域量产凡人,凌云阁将借此,制霸九州!
“此物虽妙,其根本却是在燃烧神魂精魄,乃竭泽而渔,与魔道何异?”
大殿首座,声音空泛直接响在众人心底,神仙风骨的道人盘膝而坐,眼眸微垂。
皓首赤发,身穿绀紫法衣,上有鎏金纹绣人脸蛇身的法相,神光内敛,有无漏无缺,返璞归真之意。
此乃凌云阁当代掌教,凌康,号天倾道人,于七百年前在荒州,斩杀真龙悟道,丹成八转,有倾天覆海之真意,修为结丹后期完满,独掌斗,者二门,有神婴之姿。
“天道之下,生灵何止亿万?少些精魄又能如何?”
“魔道正道虚名而已?待我凌云阁位列九州之巅,拥有压倒性的力量,是魔是正,一言便可断之,此物...怎可弃之不用?”
“是啊,此物还可再塑丹丸,若得一二分机缘,岂非...”
丹气如练,各色宝光映照大殿,除凌尘子外,还有四位真人反对,皆是丹成六转的下五门之主。
他们面上云淡风轻,一心为宗门考虑,实则胸中早已燃起贪欲之火,难以自己。
再塑丹丸,何等神迹!
世人皆尊称他们为真人,只道金丹与实丹仅差一转,身处其中方知是何等的云泥之别。
金丹者丹丸趋于完美,无漏无缺内有金光烈焰,千劫万难淬炼而成。
丹气华光如金,坚刚永久不坏,圆满光净无亏,灵台澄澈不受外物侵扰,所悟规则道蕴为大道。
此等道蕴所成的道域,几乎没有缺陷,任由心意驱使,如臂使指。
实丹之意,多为残缺不全的大道,或者旁门小道,使用时需借天力,无法收放自如,且道域中存在漏洞或命门,在金丹手中犹如玩物。
七转金丹光论丹气储量,便是六转的三倍左右,感悟规则事半功倍,本命神通和玄奇分神,令他们梦寐以求。
“没那么容易。”
凌康大半张脸藏匿于阴影,看不出表情,他轻轻摇头,叹息道
“此物之力源自外神,我已呈报师祖细观推演,其中侵蚀之强甚至比同阶外神还要厉害几分,且完全不可逆,便是金丹无缺,亦只能延缓。”
“取其精华呢?除去凶性,只要能得一二分神效,亦是不俗。”
“神效只是表象,实则是混沌之力破坏丹丸与脏腑规则,形成一种无缺无漏的假象,实则在这方天地中你依旧只是实丹,只是可以发挥部分金丹之威。”
凌康手抚白须,娓娓道来,举手投足间便是仙气盎然。
“这并非没有代价,此法破坏规则的同时,会将丹丸已感悟的道蕴污染,你往后感悟的规则,便尽数与混沌有关,再难回头,迟早会被完全侵蚀,堕化为魔。”
“可是...”
凌尘子脸色难看,还要据理力争,凌康淡漠斜视扫来,便觉肩膀压力骤增,再不敢多说半句。
凌云阁九字八门,非归一五峰那般同级而称,有上下之别。
临兵斗者为上四门,由三位金丹真人掌管,占据近七成资源。
皆阵列前行,为下五门,由五位实丹真人掌管,始终要低上一头。
下五门之主,表面上是掌握玄宗话语权的绝对高层,九州的巅峰存在,实际上,不过是上四门敛取资源的下人,随时可以替换的存在。
宗内的实丹接近三十位,和他们这些所谓的门主之间,并没有质的差距。
“此事到此为止,退下吧,天临和兵主留下。”
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凌尘子表情不虞,与身旁同是下五门的实丹真人互相对视,终是鼓起勇气想再求一个机会,可刚开口,便被凌康打断。
“碧水阁是行字门下的附庸吧?这次灭宗大祸,又让出玄宗疆土,凌尘子你身为门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属下知罪...”
“知罪有何用?另外你识人不明,凌白此子,虽是顽劣,却也是天纵之才,天道筑基前途无量,却因你门下弟子刁难,而背弃宗门,转投归一,致我宗威严尽损。”
言及至此,凌康轻哼如雷,凌尘子面色煞白,体内灵力有逆流之感,肩膀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掌教,竟然对他动用了道蕴。
“德不配位,此次登仙大会结束,你便自卸门主之位,安心修行去吧,念你劳苦罚俸便不必了。”
“掌教...属下遵命。”
凌尘子脸色灰败,仿佛被瞬间抽去脊梁,腰背肉眼可见的塌斜下来。
同行的四位门主见状,哪儿不知道掌教在打出头鸟,立刻埋下脑袋,转身便走,独留他一人站立难安,屈辱的轻轻颤抖。
完了...全完了。
碧水阁之祸对玄宗颜面是毁灭性打击,这口大锅总得有人来背,如今看来是扣在了他头上。
他没有涂琴仟那般自信与底蕴,视玄宗权柄为拖累。对他来说门主大位便近乎意味着一切,地位,权利,用于修行的供奉,尽数寄托于此。
若他失势,往后修行资源,恐怕只能剩下三成。
“都是凌白...若非他,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这般提心吊胆好半天,凌康晾了凌尘子半晌,才让他退下。
凌尘子腾挪便走,返回洞府后,丹气立刻在周身肆虐,形成灵压风暴。目之所及的一切,尽数化为齑粉。
天不见日,密布阴云,结丹的恐怖威势笼罩在行字门弟子头顶,皆有如芒在背,难以呼吸之感。
暴戾的宣泄一直持续到傍晚,天临道人位临洞府时,凌尘子余怒未消,丹气都有些不稳。
“滚!我不是说过了吗,本座在闭关,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师弟火气很大啊。”洞府入口,天临道人一身漆黑道袍,闲庭信步走来。
“天临师兄,你怎么...”
“这只是我的分神,来此是要予你一样宝物。”
天临道人鞋履不染半分尘埃,袖口轻挥,便有一不规则的血红之物抛出。
“这是?”凌尘子接过,稍作打量脸色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