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不是吧？”
“姐姐费老大劲儿，你反倒认输了，你不是都篡改我的因果了吗？怎么可能死在这儿？”
陆红月的俏脸由于挨揍红肿发青，显得有些滑稽，声音仍是屑里屑气。
“对对对，难怪，难怪你要改我的因果，又在我面前显露精纯灵力，是想我带你跑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玩意儿。”
被死妖女一闹腾，凌白怒从心起，消极的情绪反而退去些许。
常霜卿俏脸看不出表情，只是狠狠瞪了陆红月一眼，虽然看不清其容貌，但仅是模糊的轮廓便足够惹人厌烦，妖女不在意舒展身体，悄悄拉住凌白的手，聒噪道。
“你现在和我绑在一起的吧？我俩因果相连，你身上还有我的剑印，便能算半个我。”
“也就是说...我回返本体的时候，也可以顺便把你带出去，如果你求姐姐的话~”
陆红月窃喜，凌白罔若未闻，常霜卿无神的眼眸露出几分欣喜。
她反复质问妖女是否说的是真话，得到其多次肯定答复后，俏脸复杂地牵起郎君的手，嚅嗫着嘴唇似乎在犹豫如何规劝。
郎君能活下去，那再好不过了。
“只有我一个人，霜卿呢？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把她带走吧。”
“不行哦，和我因果纠缠，身负剑印真灵的就只有弟弟你呢~颠婆子还是乖乖去死吧。”
陆红月不着调地冲常霜卿挑眉，佳人这次并未像往常那般暴怒。
她俏脸小心翼翼地剐蹭着情郎的脸颊，素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袖摇曳，一双柳叶细眉弯如新月，令人生怜。
凌白沉默，任由佳人撒娇恳求，不为所动。
白虎圣主得势，手握四方血珠，炼得涂琴仟的分神愈发虚幻，喷薄的丹气颇有些后继乏力的意味，她美眸注视着凌白，无奈的蠕动嘴唇。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
至于碧玄子在击败陆红月后，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加入战场。
他坐等完全炼化中央血珠后，方才瞅了凌白这边一眼，见其毫无反抗之力后，安心加入惊天动地的结丹战局，道域全力展开，却不是冲涂琴仟。
血红道域呈浓稠的血海状，其中有无数狰狞鬼爪，粘稠触手，在白虎圣主与涂琴仟相持之际，以偷袭的方式，正中粉糜道域。
规则相撞，天地失色，灵力风暴席卷整个山巅，万里无云，周遭灵力也由于规则的紊乱，变得难以汲取，便是神识也在恐怖的对抗中被扭曲。
“贱奴。”白虎圣主愠怒。
“贱人是你这婊子，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能久居妇人之下，别以为老夫好骗，你这妖妇窃取我百年寿元，今日我便以牙还牙！”
碧玄子表情阴戾，周身血气勃发，丹气红光把大地都映照成赤红。
他从始至终也没想过归顺，只想攫取更多利益。
如今他已成实丹，手握魔神血珠，并在魔剑之灵中注入他的丹气，只要伙同涂琴仟击退这狗屁圣主，便是最后的赢家。
凌白的肉身，实丹的修为，六阶魔剑，若能尽数拿到手，他便是一方巨擘。
顶着这具不足三年寿元的老迈肉身，做个婊子的老奴，简直可笑。
“尝尝血珠的厉害！”
“呵，你...也尝尝血灵根的厉害。”
“血灵根？呸！我乃结丹真人，岂不知那玩意儿的阴毒，你再看看？”
碧玄子大笑，浑身气势暴涨，论修为已接近结丹后期，竟是直接炼化体内的血灵根，化作精纯的血气，以类似自碎丹丸的操作，短暂得到更强的力量。
他一身修为已尽系于血灵根，此举无异于自杀，最多够他爆发半个小时，但无所谓。
凭借结丹后期的修为，御使血神魔珠，再有涂琴仟的分身协助，他有信心半小时内解决白虎圣主，并夺舍凌白，重获新生。
凭那具年轻的肉身，他便能在道途上更进一步，一窥那元婴的风景。
最后的赢家，是他。
“噗，你这老奴，还真蹬鼻子上脸了？”
白虎美妇的道域远比碧玄子凝实，规则直指阴阳合欢，便是面对两人联手也写意轻松。
老头子见久攻不下，咬牙闷哼，七窍流血间，如海洋般的血色灵力从体内喷薄而出。
法相天地——
血气凝实成百丈左右的巨人，肩可抗山岳，力可开江海。
他通体暗红，体表萦绕着血红色的火焰，皮肤参差不齐。细看之下才发现整尊巨人，皆是由细密的鬼手交织攀附而成，中间由长满吸盘的狰狞触手粘合糅杂。
法相出，天地惊，所过之处地龙滚动，大地震颤，整座山谷皆被夷为平地。
道域被巨人从外遏制，白虎美妇终于感受到压迫感，闷哼败退。
“唉？有机会？老奴和贱婢打起来了，哈哈哈！”
“没有半点机会。”
凌白轻轻摇头，心中飞快思索，为霜卿他还不想放弃。
白虎妖妇持有碧水阁大阵的所有权，也是血祭的主控人，敢用碧玄子这种货色，岂能没有后手？
情况并没有变好，最后还是得直面白虎妖妇。
秘境空间？不行...开不了第二次。
心有灵犀？不行，他的神识穿不过妖妇的道域，镜花水月？他的神识不够支撑和结丹进行交换了。
绝路了......
仿佛是在验证凌白心中的猜想，白虎圣主咯咯轻笑，同时祭出四枚血珠，颂念神咒，调动碧水阁大阵之力灌注己身，呼应四方血池。
大阵收束，宛若塌下半边天穹，浩瀚的灵力聚集成光束状涌入血珠。
与此同时，位于碧水阁四方的血池大阵缓缓运行，连携成贪狼星象，围绕着白虎圣主形成大阵，笼罩整个碧水阁空间。
“啊，好痛。”
“我的修为...”
血液在经脉中沸腾，大片大片的从毛孔涌出，凡人痛苦的匍匐在地，腰背佝偻承受万蚁噬心之痛，瞬间化为血人。
散修则精血逸散，根基被疯狂压榨，苦修半生得灵力自发从窍穴逸散，向大阵聚集。
血祭开启了...数百万生灵，尽要付之一炬。
山底怒吼的魔修宛如断线的木偶，瞬间瘫痪化为血水。
常霜卿俏颜似血，勉力用杀念施展法相，试图保护凌白周全，却是杯水车薪，杀意被迅速肢解，她本人白皙的肌肤上，亦有血气开始蒸发，徐徐消散。
她的嘴唇苍白如金纸，贝齿紧咬唇瓣似乎在压抑痛楚。
“没关系的郎君，算我求求你好不好，快和她走吧。”
声音带着哭腔，常霜卿近乎用恳求的语气，强行拽着凌白往陆红月身边靠。
“我不能...”
“莫要优柔寡断了，你若陨落于此，谁人来为我报仇？”
常霜卿俏脸扭曲，几乎快压抑不住体内的痛楚。
她体内的血气强于散修的数倍，是大阵的重点关照对象，还需庇护凌白，便是承受双倍痛苦。
细胞在呻吟，经脉快被沸腾的血液冲碎，体内窍穴被鲜血堵塞，使灵力逐渐迟滞，每次调动，都是烙铁灼烧般痛楚。
凌白无神地张了张嘴，想伸手抚摸佳人的俏颜，却被她用力打开。
“你那小颠婆说得没错，你死了，可就没人帮她报仇咯~她杀胚在世，人缘肯定巨差，除了你没人在乎她死活，哈哈哈，好可怜~”
“闭嘴。”
“好啦好啦，弟弟，抓紧姐姐的手，我带你出去哦，你不用死的。”
霜卿隐忍的呜咽萦绕在耳边，凌白剧烈喘息，强烈的负面情绪几欲让他作呕。
“没关系的，这不是逃避哦，你是要成仙的人呢~”
“成仙的人不会死在这里，往后你有仙人修为，再把这颠婆复活不就行了？哪怕复活不了，也有天下绝色供你挑选，不至于真为一个颠婆付出性命吧？”
陆红月没有生命血气，不在大阵目标范围内，难得轻松地舒缓口气。
她素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注视着凌白近乎崩溃的眼神，期待他如何抉择。
“霜卿会死的...”
“死就死呗，谁不会死？你留下能做什么？让你那颠婆子死不瞑目？拜托，你也是修士，现实点，你能抵得上结丹真人一根毛吗？”
陆红月讥笑，她饱满的唇瓣轻启，鲜腻贝齿轻咬着指尖，美眸泛起一抹痴态。
她终于...终于拨开凌白的坚强，看到他无助到绝望的可怜模样...天真到优柔寡断的愚蠢，简直是...太，令人兴奋了。
她的气息变得火热起来，伸手便要抚摸凌白麻木的脸，这次，常霜卿没有阻止，她已经被折磨到蜷缩在地上抽搐，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跟我走吧？姐姐会好好疼爱你~”
凌白表情麻木，仿佛被抽掉灵魂。
他愣愣注视着蜷缩成毛毛虫般的霜卿，又环视抽离血液，尖叫哀嚎的散修，整个碧水阁都萦绕着厉鬼般的哭嚎。
“成仙后，就能起死回生吗？”
“当然，只要成仙，什么都可以做到，你能改掉我的因果，今后必定能成仙。”
陆红月温声蛊惑，凌白眼中微亮，似乎找到逃避的借口，他摇晃着站起，想去牵陆红月的手。
记忆...好像模糊起来了。
手越靠近陆红月，他关于幼时的记忆便越发模糊。
原本属于陆红月的青梅竹马五官，变得朦胧而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郎君...郎君...”
常霜卿早已陷入昏迷状态，她的俏脸由于痛楚而缺少安全感，柳眉琼鼻皱出一团。
似乎感受到情郎的气息，潜意识便抱住他的脚踝，满是眷恋。
半空中，碧玄子已被血阵折磨得不成人形，法相崩碎坍塌，涂琴仟的分身也难以维系，整个碧水阁即将化为乌有。
逃得性命的办法就在眼前，陆红月的柔荑触手可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但...没成仙的凡人，怎么可能做到完全理性呢？
耳边是散修与凡人刺耳的悲泣，凌白鼻腔充斥腥臭的血味，摇晃的身形在结丹大修灾厄般的灵压面前，宛若蝼蚁。
“啪——”
伸到一半的手，猛地打开陆红月的柔荑。
凌白深呼吸数次，蹲下身，抱起地上的常霜卿，转首俯视挣扎求生的凡人，眼神逐渐坚定。
“帮我让霜卿清醒五秒钟。”
“喂喂喂，五秒够干嘛，姐姐可以给你十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