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师祖见一面吗？”
“你能做到？”
涂琴仟美眸一亮，不由屏住呼吸，眼神期待的同时，又带着几分忧虑道。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您给我的麻烦还少吗？可我的笨蛋师尊都被骂得哭鼻子了，我总不可能放着不管吧。”
“贫嘴，谁哭鼻子了。”
涂琴仟绷着脸嘴硬，就见凌白用手指了指眼角，便下意识伸出食指触向眼窝，指腹间却沾起几分湿润。
眼角还残留着点点晶莹。涂琴仟的脸如同云间的晚霞一下便涨红起来，她连忙揉搓着惺忪而发肿的眼窝，薄纱下的俏脸宛若出水芙蓉，妩媚中带着几分羞涩。
受神通影响，她心境不稳，令狐道人又是她最尊重的长辈，胜似生父，见其受侵蚀而堕落，饱受痛苦又对她恶语相向，不知不觉间便起了情绪。
“只，只是师尊的堕化愈发严重，我受了些影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好好，我懂，又不会笑话你。”
制止涂琴仟的狡辩，凌白指了指莲花上方正在暴走发狂的令狐道人，朝她伸出手：“所以见不见？机会只有一次。”
“见！当然见。”
“好，我会和师祖神识交换，您可进入我的灵台与他相见，记住，只有五秒。”
涂琴仟贝齿咬住唇角，做出一副凶凶的模样，眼神的柔意却如碧潭秋水，心中荡起阵阵涟漪。
是当初交换身体的神通？他冒险进入元婴神识，原来是为了我...
涂琴仟颔首，主动牵起凌白的右手，心中暖意流淌，往日带给她异样感的粗糙掌心，也变得容易接受起来。
凌白却没心思感受这份柔软，他聚精会神，第二次激活雷火神剑。
血液带动灵力在经脉内沸腾，神经细胞似乎被电流激活，大脑空前通透，他回忆着令狐道人神魂的位置，眼眸散发桃粉荧光，镜花水月悄悄运转。
镜花水月配合雷火神剑，能让交换后的他和令狐道人都避免精神的负面效果，维持绝对理智。
他心中有个猜想，需要到达污浊灵台的深处，进行验证。
镜花水月——
天旋地转间，熟悉的神魂抽离感自眉心生出，而在感受到异样的一瞬间，涂琴仟瞳孔微缩，竟愣住半秒，而后才猛地醒悟神魂离体直接冲进对方的灵台。
一方净土藏幽深，清光映万象，中心漂浮洁白莲。花瓣娇嫩如雪，香气淡雅宁心神。澄澈如清泉，明净如镜。
涂琴仟从见过如此纯粹的灵台空间，澄澈得有些不真实。
修士只要不成仙，便始终是人，都有欲念，精神怎可能纯洁无瑕？
好在空间中隐约萦绕的些许桃粉色红线，打消了她的疑虑。
错综复杂，红粉飘飘宛若灼灼桃夭，颇为碍眼。
“哼！花心的小色鬼。”
涂琴仟在这些红线中看到不少自己的身影，尽是些不堪入目的糜糜春色，显然是凌白自己都未察觉的欲念。
“有了郎君，就不看看师尊？”
“师，师尊。”
温和而慈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涂琴仟侧过视线，却见一位谦和儒雅的中年道人，他肩披狐裘，衣袂轻扬，面容俊逸如玉，剑眉星目下噙着一抹洒脱的笑意，可谓丰神俊逸。
“还...还不是郎君。”
涂琴仟水汪汪的眸子低垂，脸颊似晨曦下的苹果，青涩而嫣红。
“呵，嘴硬的丫头，连魂牌都给了他，还要扯我这老头子的虎皮，不想嫁他何必大费周章？”
“这么多年，还是个拧巴的小丫头。”
“师...师尊也认可他吗？”
声音柔弱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令狐道人洒然摇头，无奈道：“精心呵护百年的明珠被猴子衔走了，要我怎么认可？不过只要你喜欢，为师便尊重你。”
时间只有五秒，但两人都是登仙阶段的大修，早已不是肉体凡胎，两者道法领域相合，时间流速便延缓十数倍。
“时间不多，叙旧便到此为止，我虽失去灵智，但也知晓事情经过，有几件事放心不下，本打算消耗真灵托梦给你，那小子机灵，恰好省去我这番功夫。”
悠哉的声音收紧，令狐道人伸出手掌，认真道。
“我有四件事要交代。”
“其一，外神的爪牙已经渗透到九州大陆内部，我在失神期间受到过多次召唤，修为在结丹至元婴不等，其中很有可能存在玄门高层。”
“其二，东海之中躁动频发，似有化神层次的外神将要现世，务必要做好准备。”
“其三，凌白这小子有点邪性，我魔化后对外神的气息格外敏感，他身上也有属于外神的力量，层次非常高，只是有雷灵根和高层次的玄法共鸣来压制，才隐匿不显。”
说罢，令狐道人严肃的看向涂琴仟道。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那小子使用交换神通的时候，周遭的神魂规则瞬间便被摧毁。”
“当郎君也好，道侣也罢，你都要好好看住他，往后他修为高深起来，一旦堕化，九州必遭浩劫。”
涂琴仟沉默不言，纤纤玉指攥紧到发白。
她是金丹，褪去凡胎的登仙阶段修士，有自己对规则和道的见解，当然能察觉到凌白交换时产生的混沌之力，也明白这代表什么。
凌白有非常高的堕化风险，或者说已经堕化过。只是有雷灵气和完整共鸣的玄法压制，才能维持精神不腐，像个正常人，但这份平衡宛若夏日的薄冰，海中的蜃楼，刺激过大便会轰然倒塌。
若他邪念占据上风，必然彻底堕化，变成掌握雷灵气，完美玄法，拥有毁坏规则能力的滔天巨魔。
届时九州涂炭，怕是会直接演变为第二次外神灾祸，玄门不知道还能剩下几家。
按理说，灭世危机在前，应该彻底灭杀，可涂琴仟心中却生不出半分杀意。
“他是我往后的郎君，我会一直陪着他。”
声音决绝，涂琴仟心中闪过凌白为她舍命进入元婴神魂的画面，俏丽的容颜没有半分踌躇。
“师尊还请不要把此事告知他人。”
“我都疯了，还能和谁说去？”
令狐道人无奈地摊开手，表情又变得柔和起来，调侃道：“现在又承认是你的郎君了？”
“师尊！”涂琴仟嗔怪般跺跺脚，逗得令狐道人抚须大笑，待气氛缓解后才歉意道。
“这些年你做得很好，我发疯时说的都是胡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一直都是我最骄傲的弟子，但你的担子太重了。”
“你不该把我的责任，强加到自己身上，青丘有族长，有诸位长老，不必事事都归咎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