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社首,万万不能答应此獠!”郑应昌几步走到张让身边,瞪着杨元一,恶狠狠道。
杨元一被瞪,似乎也不在意,又摆出那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抚须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弘毅塾的郑夫子了吧?不知今日那位海老爷怎么没来?”
陈凡没有理他,转头对张让道:“张社首,你们不应该来的。”
这次张让没有说话,一旁的女人哭道:“夫子,是我求他来的,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断是拿不出一千两的,咱们只能来道长这试试运气。”
陈凡摇头道:“咱们可以先想想办法,又不是一次性就付一千两!”
张让惨笑道:“夫子不知,今日我们凑了些钱去了正德堂,谁知……正德堂已经被打行的人警告过了,不准给我们家治病拿药。”
“荒唐!”郑应昌道:“我现在就去县衙找县尊,倒要看看……”
陈凡扯了扯他,杨廷选之前已经跟他说过,这件事对方属于钻法律的漏洞,就算是官府也没办法插手,再去找杨廷选,不过是让他为难而已。
杨元一笑道:“刚刚我还跟社首夫妇俩说,给他们指了两条路。”
当他将“两条路”说出来后,陈凡冷笑道:“观主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若是张家找你设醮,你便利滚利,让张家成了你们道观的佃户。”
“要么就是逼他们找我,让我帮你们做事。对吗?”
此时,张家夫妇也听出,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
只见张祖胤的母亲,咕咚一声跪在地上,却不是来求陈凡,而是对杨元一跪倒道:“道长,我马上就出去卖了我自己,我知道就算我把自己买了,也凑不够设醮的钱,但我只求你发善心,拿了我的卖身钱后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说罢,她将头拼命磕向青石板,顿时,额头就有血冒了出来。
张让见状,心若刀绞,他眼眶挣得通红,想要搀起女人,女人却倔强地跪着,一个接着一个地不断给杨元一磕头。
“大嫂!”一旁的郑应昌好像内心什么事被触动了一般,流着泪道:“大嫂,别信这些骗子,他们,他们是要……吃……人……呐!”
可女人依然不管不顾,一个劲儿给杨元一磕头,仿佛要将这些天受到的委屈和逼迫全都通过磕头释放出来似得。
而杨元一呢,他叹着气摇头,也不让女人起来,只是盯着陈凡道:“张家的,你这何必来跪我呢,其实你们可以去求……陈夫子的嘛。”
“够了!”突然,张让怒吼一声,一把拽起女人,对那杨元一道:“设醮的钱,我先欠着,若是还不上,我们一家人便卖给你们道观做奴。只要你治好了孩子,什么都好说。”
最后,张让在卖妻救兒还是全家沦为佃户中,选择了后者。
杨元一微微一笑,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色,转而笑道:“行!那,签契书吧!”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张祖胤,在听到杨元一的话后突然浑身颤抖,跟打摆子似的一头栽倒在地。
张让夫妇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查看。
杨元一却道:“赶紧签了契书,我要设醮驱鬼了。”
就在一个小道童拿来笔墨,张让抓起笔时,一双手按在了张让的手上。
众人愕然看向手的主人。
只见陈凡温言对张让道:“张社首,先等一等!给我点时间,我来想办法治祖胤的病。”
杨元一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陈夫子,这可不是什么病,这孩子身体里有鬼啊。”
陈凡冷笑道:“那日见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元一嘿然道:“那日我又没见到孩子!”
陈凡也不理他,转头蹲下身去,对抽搐的张祖胤道:“祖胤,是夫子,你娘亲不卖自己了,你爹也不签契书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杨元一冷眼看着陈凡,嘴角露出嘲讽之色,怎么?这孩子都抽抽了,你跟他说这些,他还能不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