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却要为了一世的一些小小执念,甘愿沉沦,最后完全沉浸在境内,成为那下一个驴棚的守境魂么?”
说着,长乘轻轻挑眉,饶有兴趣地盯着迟慕声看。
那自然是不可能,别人还不好说,他是万万不可能。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迟慕声沉沦进去了,不说院内的那些狂热粉丝,就说老缚吧…
老缚…老缚得住这驴棚里。
于是,长乘和小宽虽是这么说,但面上,倒还真没有太多紧张的感觉。
而与此同时的陆沐炎,正一言不发地暗自观察着几人的微表情。
突然,老白的声音透着一股笃定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悠悠地来了一句:“看大高。”
大高?
大高正皱眉看着迟慕声,还频频地扶着往下滑落的圆眼镜。
表情很…怎么说呢,说不好,这表情没看懂,是惋惜还是着急?怎么还透着一股憋屈,为谁憋屈?
陆沐炎眨了下眼,应老白:“嗯……大高师兄会不会觉得黄毛拖大家后腿了?”
老白:“不,他们的心绪给我的信息是:他们非常确定迟慕声不会被这境带着走,好像正在…正在开导他?不对,开导不是很合适......这个情绪我没懂。”
哦…听到老白的解说,陆沐炎大概理解了。
小宽师兄和乘哥,应该只是侧面的点几句,希望黄毛知道,这个境来之不易,不能用来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但...但他们和黄毛毕竟不熟,断然不会说什么太过严厉的重话。
不行,不能耽搁太久,不仅是拖了入学进度,万一他们觉得黄毛是个不开窍的蠢蛋,不乐意跟黄毛玩了咋办?
这小子就是欠治,我得把他骂醒。
于是,长乘几人...是不是带着鼓励的眼神?反正都在看着迟慕声呢,陆沐炎突然说话了。
她眸子倒是淡然,说出的话也是轻飘飘地。
陆沐炎说:“黄毛,其实这样也行。”
嗯?
此话一出,几人倒是一愣,长乘不觉间“嗯?”了一声,什么意思,小炎没听懂吗?
可这时,陆沐炎再说:“黄毛,如果你能够让心里好受点儿的话,这样幻想出来的东西,也行。”
话落,她神色自若地看着迟慕声,仿佛完全没弄懂长乘和小宽说的那番话似的。
迟慕声许是刚从那股窒息的情绪里缓过神来,声音喑哑,眸内不解地问:“胖丫……?”
骄阳炙烈,约莫着时间将近正午。
太阳似熔金般直刺在天顶,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远处的沙漠涌动着清晰的热浪,那大鸟还在半空中叼着人,忽闪着、盘桓着、似乎在得意地炫耀着什么,这沙漠广阔,可一丝风都没有,压抑至极。
陆沐炎眯着眸子,眺望着那巨鸟儿,声音不大不小地传来:“黄毛,你就是在这么一个场景里,一路追逐着被那傻鸟儿叼着的舌头么?”
长乘眉角一抽,心下暗忖:傻鸟儿......
陆沐炎还在继续慢悠悠地说着:“啧啧…...你瞅那傻鸟儿得意的样子,真气人呢。而且这儿也太热了,心里更烦了…确实,换作是我我也得疯。”
说着,陆沐炎皱着眉头,连连点头,看似是在非常深入地分析,还挺会为人着想。
下一刻,她突然转过头,一脸无辜地看向大高:“哎,大高师兄,我把全世界的豆角都灭绝了,行不行?”
好,大高瞳孔骤缩:“什…!?”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刀子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还叭叭地看黄毛,你那啥表情?
陆沐炎再转头,仍是一脸无辜,看向小宽:“小宽师兄,你是在意雷祖还是在意修为?如果雷祖再也不能转世了,魂飞魄灭了,或者你再也精进不了一丝修为了,你甘心吗?”
小宽耿直一愣,眨眼,还真的认真思考上了:“嗯…...”
对,梅开三度,她歪头看向长乘:“乘哥,你活了这么…”
老白:“咳。”
陆沐炎:“…这!这三十多年,你就没有什么执念么?”
呼,差点暴露自己的猜想了,一秃噜嘴差点把乘哥要掩盖的某些东西直面暴击问出来了…
老白,有朝一日我要是能报答你,我务必请你吃酸豆角。
老白:“我不会再提示你一个字。”
陆沐炎没管老白,反正就是装作没听到心底传来的这句吐槽,眸内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盯着长乘看。
长乘聪明啊,长乘压根就没看她,长乘早在她问大高之后,又转向小宽的同时,就已经抬头望天低头看沙了。
看哪儿都行,反正就是不看她。
长乘不语,只一味地肺痨:“咳,咳咳,咳咳。”
好,就像是已经得到了他们的回答一样,陆沐炎自问自答地点点头:“啧…...对,也是,你们都修行那么久了,啥大风大浪也都经历过了,即使再遇到坎儿了,大概也能成功开导自己昂?”
咳,其实这三句问话大有深意,她可没有要为黄毛开脱报仇的意思啊…...